原野空曠，風和雨都涼。漆黑的夜，遲遲等不來曙光。除了風蕭蕭和雨淋淋的聲音，還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一道身影在冰雨中奔跑，跑的跌跌撞撞，跑的痛快淋漓。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白光，那身影直接消失在了白光中。
然後白光消失了，那身影也消失了。大雨更加焦急，風更加狂躁。
......
無盡的虛空中，白茫茫一片，不是霧氣，不是雲彩。沒有任何光源，但光線依舊充足。
一個少年的身體漂浮在虛空中，目光呆板的看著眼前的未知世界。
要結束了嗎？終於要結束了嗎？對死亡沒有一點恐懼，反而像是一種解脫。
他叫張一東，從他記事時開始，他便明白，自己的世界並不完美。不是缺少了什麼，而是多了一些東西，一些普通生命無法承受的東西。
他的本性並不邪惡，但也並不善良，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想在平凡中多點感動，想在枯燥中尋點樂趣，想在燈火闌珊處，遇到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
但是，他不能。
六歲開始，他的腦袋整天被兩個不知疲倦的偏執狂占據。一個善良的聲音，一個邪惡的聲音，隻為善良和邪惡而爭吵。
從未停歇過，像是擁有無限電量的鬧鍾，像是地球旋轉那樣，永遠不會停歇。
六歲到八歲，他沒有和任何人正常溝通過，因為那個善和惡的聲音一直在腦中盤旋，他沒有耐心聽完任何一個人說的話。更多的時候是在咒罵，有時罵善，有時罵惡，有時罵命運。
八歲之後他開始嚐試著去看書，嚐試著忽略那兩個聲音。慢慢的，他竟然熬到了大學結束。
他翻閱鬼魅邪說，學習心理學，研究精神類疾病。
他想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屬於人格分裂，或是多重人格。他去谘詢心理專家，那些心理專家也是這麼認為。
但張一浩，總感覺不是如此。他冒充神經病成功的把自己送入了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研究他的同時，他也在研究精神病院的病人，包括自己。
他發現了自己與那些真正患有人格分裂的病人之間的根本區別。那些病人是一個人格分裂成兩個甚至多個人格，人格轉變之後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甚至相互之間完全記不得轉變成對方時都做了些什麼。
而張一浩身體內的善和惡，對身體沒有一點操控力，也影響不到反射神經。外表上看，張一浩完全和正常人沒兩樣。他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隻是腦袋中多了永遠無法屏蔽的噪音。
在精神病院無法取得進一步的進展了，所以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張一浩逃了出來。先將就著過這一生吧，苟且偷生也好歹算是在世上走過一遭了。
那道白光出現時，他已經跑的很累，也很困。精神恍惚的，奔向了那道白光。
這是一個寂靜的空間，寂靜到好像連時間都停止了一樣。但大腦中的爭論聲，還在繼續。
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便仔細聽他們爭吵，看看他們到底誰對誰錯，就像是參加大學辯論賽一樣。
善和惡的聲音，他都在仔細的聆聽。每開始討論一個話題，張一進行最理性的分析，推算，下結論。剛開始以科學理論去分析，後來又加入了玄學，再後來又把自己推導出來的奇特理論也加入進去，循環往複，不知年月。
不知過了多久，是一百年還是一萬年，反正在這個空間內好像沒有時間的概念，肉體進來時什麼模樣現在還是什麼模樣。有時張一也會自嘲道，這難道就是羨煞秦皇漢武的永生嗎？
三個半透明的影子浮現在張一的肉體表麵，隨著善和惡不斷的爭論，他們的影子不斷的凝實。張一發現隨著自己的不斷分析推導，自己的影子也在不斷的凝實，而且速度相對還要快上一絲。
難道這就是靈魂？隨著影子的凝實，張一發現了三個靈魂之間的區別，麵容都是一般無二，但表情不一，靈魂外也出現了反差極大的變化。
善和惡幹脆就以本性命名，而自己的本命靈魂，張一稱之為“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