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話跟他說,南汀一臉大難臨頭的樣子,連連擺手,“穀雨啊,還是不要了。”
穀雨把手中的英語書翻了一頁,認真地看著他:“我聽人說,要想感冒好得快,最有效的辦法是傳給別人。”
那個“別人”頓時尷尬地笑了一下,淡定反駁:“完全沒有科學根據。”
這種說法確實沒什麼科學根據,不過,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南汀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幸好他用手遮了一下,不然穀雨一定會被他噴一臉口水,以及病毒。
穀雨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叔叔,你還好吧?別不是感冒了哦。”
南汀捏了捏有些發癢的鼻子,沒好氣道:“烏鴉嘴。”
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誰也沒在意,可是晚上的時候,穀雨發現他有輕微的咳嗽,起初還有些幸災樂禍的,不免擔憂了起來,“叔叔,你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南汀今早起來就發現身體確實有些不適,不過,他一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那麼嬌弱,可是還沒到中午,嗓子就開始癢癢的,總想咳嗽。
“經常光顧,醫院也不會給打折。”他說。
穀雨對他難得的冷幽默翻了個白眼,拿著遙控器挑一個順眼的頻道。明天就是周末,不用那麼早睡。南汀也坐在沙發上,一邊咳個不停,偶爾,還來個響亮的噴嚏調節一下。
“穀雨,上次醫生開的藥是不是有剩下一些,你放在哪兒了?”說著,南汀又打了個噴嚏。
穀雨努努嘴,示意電視機旁邊的盒子,“就在那個盒子裏。”
見南汀真的起身去找藥,穀雨突然認真地說,“叔叔,話可以亂說,藥可不能亂吃,你確定你真的不需要去看醫生?”
南汀找到藥,搖搖頭,“我一定是被詛咒了啊。”說完,隨手拿了個玻璃杯去飲水機前接水。
事實證明,這一切跟詛咒完全沒有關係,南汀是真的感冒了,而且是重感冒。第二天,也不知什麼原因,穀雨很早就醒了。不過沒想到南汀比她醒得更早,她一出房門,就看到南汀坐在沙發上假寐,額頭上搭著一條白毛巾。
“叔叔?”她疑惑。
南汀聽到動靜,睜開眼睛,伸手拿下毛巾,換了一麵繼續貼在額頭上,“科學退燒。”
穀雨這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除此之外,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她的心不由得一緊,快步走過去,手貼著他微紅的臉頰,下一秒驚呼道:“叔叔,你真的感冒了。”
南汀這種時候居然有心情跟她貧,“我知道。所以,早餐你自己下樓買吧,順便幫我買一份,病人需要多休息。”
多自覺的病人!可是稍後穀雨勸他去醫院,卻遭到了堅決地拒絕。南汀躺在床上,吃了早餐,又吃了穀雨吃剩下的感冒藥,“根據以往經曆,睡一覺就好了。你先離我遠一點,我怕傳染給你。”
穀雨還想說什麼,南汀卻閉上眼睛,“出去出去,有事我會叫你的。”
當撒嬌耍賴固執都不起作用的時候,穀雨就變得束手無策了,看著他滿臉的疲憊之色,她隻好退出去,順手帶上門。
聽到門口傳來的關門聲,南汀才緩緩睜開眼睛,抬手敲了敲額頭,眉頭卻擰得仿佛要打成一個死結。
腦子裏嗡嗡嗡地響,強撐著一點精神跟她講話,就是怕她擔心。現在勉強把她趕走了,他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也不知是藥效發揮作用了,還是真的太疲憊,漸漸竟有了睡意,重新闔上眼睛,他感覺自己來到了雲端,身體軟綿綿輕飄飄的。
穀雨在外麵坐立難安,總覺得這藥不能亂吃,可是眼下南汀又如何都不願意去醫院,她隻好穿上鞋拿上錢包鑰匙出門。
她記得附近就有一家藥店。
穀雨打的過去,把南汀的一些症狀說給醫生聽了,醫生又開了一堆藥,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小細節,穀雨一邊點頭一邊默默記住。
回到家,屋子裏靜悄悄的,她放輕腳步走到南汀房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許久的動靜,這才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南汀好像睡著了,鼻息輕輕地,穀雨小心翼翼地在床邊坐下來。看著他的臉頰比往常都要紅一些,心裏的擔憂不禁又多了幾分。她伸出手,掌心輕輕地貼合他的臉頰,觸摸到他的輪廓,她的心陡然輕顫了一下。
心跳好像快了幾拍,她下意識地憋住呼吸。
她從來都知道他長得很好看。一起等紅綠燈的時候,總有路人偷偷地把眼神瞟進車裏,去逛商場,導購小姐從來沒有那麼熱情過,笑容聲音都甜得像是要滴出蜜來。她知道,那都是因為她身邊的清雋男子。
一瞬間,穀雨的心變得柔軟,像碧波蕩漾的西湖,卻因為眼前的人蒙上了一層煙雨蒙蒙。
她深深凝視他的五官,俊挺的眉,眉骨微微凸起,更顯輪廓深邃。這之中她最愛他的唇,薄薄的,弧度卻透著性感。
指尖像著了魔,都像有了自主意識似的,眷戀著他的溫度,不肯離去。
直到這一刻,穀雨才確定了自己的心意,眼前這個人自己是深深喜歡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很久很久以前,他如從天降,站在彷徨無助的她麵前,冰冷開口,“跟我走,以後我會照顧你。”
又或許是四年前,他在她麵前半蹲下身體,沉聲命令,“上來。”
穀雨分不清了,喜歡上這個人,實在是一件比呼吸還自然容易的事。
“叔叔啊……”房間裏響起幾不可聞的呢喃聲,卻是比歎息還來得悠長,沉重。
眼眶裏忽然就積聚了無法承受的力量,穀雨覺得五髒六腑都攪到了一起,悶悶地疼著。
為何這個人偏偏是她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