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將漆黑的夜空照亮,昔日繁華的鳳翎國的都城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到處是耀眼的紅,處處焦土。繁華的街道上如魚鱗般整齊分布的木製房舍被大火一一吞沒,人們拖家帶口的從曾經溫暖的家中踉蹌跑出來,麵對被大火包圍的街市,慌不擇路,從火中搶出的貴重物品散落一地,無人敢去撿拾。親人失散,哭聲,喊聲,親人間的呼喚聲,聲聲不絕於耳。到處是喊殺聲,身被堅甲的兵士手持利刃廝殺在一起,刀鋒相對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冰冷的刀尖劃過人體,溫熱的液體噴灑在大地上。
平民人家是這樣,連昔日尊貴的皇親貴胄也難逃一劫。
早在叛兵攻入城池的前幾日,大臣和王族便將重要的物什打包用馬車運出都城。
“國主,國主。”鳳翎國最高的統治者已不複往日的尊貴,象征王權的通天冠被扔在皇座上,淳於豪身著繡著翔鳳的錦繡袍服,頭發散亂,目光呆滯,對於大臣們的急切的呼喚視如罔聞,隻是緊緊地抱住懷中的金印。身旁的小太子早已被嚇得渾身顫抖,小臉兒發白,蒼白的嘴唇微顫,驚恐的眼睛在大臣和父王的身上來回掃視。
“國主,國主。”身旁身著華麗的寵妃更是捏著繡帕小聲嗚咽著,眼看著敵兵就要破入宮門了,這可怎麼辦呢?“別哭了!”被哭聲鬧的心緒更亂的淳於豪大聲嗬斥。寵妃慌忙的跪在地上,“臣妾知罪,國主饒恕。”嚇得渾身顫抖。看著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年輕貌美的妃子,淳於豪怒上心頭,哭,哭,就會哭,除了哭什麼也不懂,要是王後在就好了,梓馨一定會為自己出謀劃策的。可是,唉!梓馨已經許久不願和自己說話了,連宮門都不讓他進去,剛開始他隻是以為梓馨在捏酸吃醋,自己還挺高興的,認為這是愛妻在乎自己。可時間一長就不是那麼一會兒事了。他真的就不明白了,自己身為一國之主納幾宮妃子算什麼大事,他愛的隻有梓馨,其他那些不過是花兒裝飾房間而已啊。並且自己將梓馨的兒子立為太子,等自己仙逝之後,梓馨就是鳳翎國的太後,一生榮華富貴,她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好,不讓自己去,他就不去。看誰先繃不住?甚至將太子硬從她的手中奪過來,並放出狠話,“朕的王子,朕讓他管誰叫娘,誰就是他的親娘。”以此威脅梓馨妥協。納了一批年輕貌美的妃子,日日鶯歌燕舞,歌舞升平,在嬌媚小妃小意的服侍下,淳於豪樂得自在。但內心的空虛卻一日勝過一日,因此他派了一些人盯著靈凰宮,王後一出來就有人來報告,他就故意帶著寵妃去堵王後,故意在梓馨麵前親熱給她看。想讓梓馨吃醋,然後主動來給自己賠不是。想著絕美的愛妃捧著精心製作的餐點,羞羞怯怯捧到自己麵前。柔美的嗓音輕聲細語的向自己賠禮,自己一定要先端著,讓她先難受一會兒,之後自己在勉為其難地原諒她。然後,夫妻倆當然又可以像當初那樣甜蜜,想到愛妻那婀娜的身姿,絕美的容顏,二人新婚時的如膠似漆的恩愛生活,他就喜上眉梢。但是,梓馨似乎毫不在意隻是和自己的貼身宮女逗著小女兒哈哈大笑。後來更是不出宮門一步,自己多次來到靈凰宮麵前,看到的隻是緊閉的宮門和粉牆內傳出妻子女兒的陣陣笑語。
“國主,宮外叛兵攻勢猛烈,眼看”大臣看到國主看向自己,低下頭顱,語氣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眼看叛兵就要攻入宮了,請國主立即移駕。”時任丞相的葉華成跪在地上,語氣焦急地說。“是啊,陛下。我們馬上走吧!”剛才還在哭泣的妃子聞言立即停止哭泣,跪行到淳於昊麵前,雙手劇烈搖晃著淳於豪的身體。淳於豪將她一腳踢到一邊,“閉嘴。來人,拖下去。”
“來人。”宮中大總管,胡梁聽到命令,麵無表情地將宮外駐守的侍衛叫進來。看到兩名身著鎧甲,麵色嚴肅的侍衛,寵妃嚇得渾身顫抖,抖著聲音說著:“國主,臣妾知錯了,求國主饒過臣妾。”妃子被踹向一邊,精心梳理的發鬢散亂開來,一張用脂粉精心雕琢的臉被淚水汗水完全抹花,頭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的磕在光滑的金磚地上,細嫩皮膚泛紅出血也渾然不知。口中不迭地說著:“饒恕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但是沒有人理會她嬌弱的身姿,胡梁一個手勢,兩名侍衛迅速上前架起妃子將她拖出店外。宮門又在瞬間關閉,將妃子的喊聲阻隔在外。
“司徒將軍。”寂靜之後,淳於豪開口下令。“臣在。”一名身著重鎧,身披鮮紅披風的將軍走向前單膝跪地,雙目堅毅,雙眉斜飛入鬢,臉型方正,膚色近乎於深棕,一看就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派精兵護送朕和太子,還有諸位大臣離宮避禍。”司徒將軍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淳於豪一眼,“是,微臣遵旨。”
“澤兒。”淳於豪回首看著自己的兒子,年僅六歲的淳於雨澤蹣跚的走向自己的父親。淳於豪將手覆上兒子的肩膀,覺察到兒子小小的身體抖的不像話,雙眼不禁泛起了一層霧氣。將兒子摟在懷中,“對不起。”國之將破,骨肉離散,都是因為自己,以為聖朝不會坐視不管,可結果…站起身,將兒子護在身邊,緩步向宮外走去。一代帝王,幾代繁華,卻隻剩下這蕭索背影。
“胡梁,你帶人去保護往後安全離開。”坐上離去的馬車後,淳於豪才想起被遺忘的王後。“奴才遵旨。”
靈凰宮中,燭火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看著纏綿病榻的王後,胡梁被驚呆了!這,這,哪還是當初那豔動天下,才識廣博的美人兒。蒼白消瘦的臉,無神的雙眼,纖手瘦可見骨,雪緞製成的睡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衣服下的身體瘦可見骨,陣陣劇烈的咳嗦似要將心肺嘔出。“王後。”咳嗦聲漸止,南宮梓馨虛弱得靠躺在侍女懷中,“是他讓你來的。”虛弱的聲音有氣無力,“是,國主讓奴才護送王後和小公主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