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恢複了它的寂靜。
破廟裏,燃起炭火,一個女子抱著膝坐在那裏,眼睛盯著不知名的地方出神。門外一襲黑衣的男子坐在略帶些潮氣的幹草堆上,抿緊額頭思考著。
王笙拿棍子挑了挑火,盡管已經深夜,可是經過剛剛的事情,誰能夠睡得著。
那些和李未陵打鬥的黑衣人是誰?客棧走水是否也和此有關聯?出山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這種事情,這是想證明些什麼?
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卻是李未陵攬著自己從火海中飛出去的畫麵。夜風中,衣袖飛舞,壁人影相偕,浴火而出。月斑駁,樹景綽約,美人懷中握,如踏雲去。
思及此,王笙臉頰又有些發燙,怎麼老是這些事,先是大意撞到那個男人的懷裏,後來又是和李未陵的逃生之旅,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而門外的李未陵想的卻是今晚上來的是哪撥人,自己來接公主的事本就沒幾個人知道,而且她似乎也礙不到眾人的前程,即便回去,也是個沒什麼實權的公主,能掀得起什麼風浪。今晚的人,並沒有想要自己的性命,似乎更像是警告一番,警告?那麼是西邑…倘若真的是西邑,那麼有些事情也須迫在眉捷。右眼皮不失時宜地跳了幾下,看來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廟內的王笙早已隨意地找個地方躺了下去,明日還要上路,必須得睡。而今晚的所有事情,她都打算遺忘,畢竟與其自己提心吊膽惴惴不安地猜忌懷疑,倒不如坐等一切事情的發生,以動製靜再做出對策。現在一切都是徒勞,等待自己的,怕不是那麼簡單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是犯我,恐怕就別想那麼好運了。
半個時辰之後,李未陵進廟裏看到王笙蜷在佛像側下麵的一個草堆上,雖然是夏天但是正值深夜稍冷一些,況且她又是個女子身子自然柔弱些,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來,走過去搭在她身上。
王笙本來睡得就淺,身上忽然有動靜就醒了過來,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深沉的眸子,一望無際看不到盡頭,眼裏什麼也沒有。
王笙微微一楞,別過眼去不再看他,李未陵手頓了一下從她身上收回來,起身離開。
王笙又欲合上眼眸,忽聽得背後響起李未陵冷冷的聲音:“明日還要趕路,早些歇息,今日委屈你了。”然後便沒了聲響。
王笙心裏有些感動:他分明受了傷卻裝作這般毫不在乎的模樣,為了避嫌自己又寧可在外挨凍,或許他隻是麵上冷清罷了。這樣想著,心裏又泛出了絲絲甜意,隨即合上眸子進入夢鄉。
終究是…太過簡單些了吧。
月上中天,風吹過樹葉“唰唰”作響,驚起幾隻安眠的鳥,拍著翅膀“撲愣愣”飛走,莫名地讓人感覺到森森寒意。
“你來做什麼?”李未陵站在那黑衣人不遠處開口道,聽不出什麼情緒。
黑衣人看到他,緩緩扯下麵罩,一張眉眼略帶邪獰的臉現了出來,雖然五官端正,樣貌也是中上之姿,卻生生給人一種陰狠奸詐的感覺。而和李未陵站在一起,差距猶甚,李未陵的氣質是孤傲的,甚至是帶有王者氣息的,絕不是這男人可以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