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不哭啦,乖妞,婆婆讓你哥給你照相,欺負咱家妞妞,看婆婆打他。波仔,還不給乖妞照一張,怎麼這麼皮,快過來!”
王楚楚剛緩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趴在外婆懷裏,哭的眼淚鼻涕滿臉都是,一張臉漲紅,呼吸不暢一抽一抽的。外婆一手按著她腦袋,一手緩緩地摸著她的背,一邊還哄著她裝著罵她大表哥。
這是她小學三年級發生的事,她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張已經拍下,並將一直存在她老家相冊裏的“哭照”在此之後無數次地被翻出來,作為童年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一,王楚楚幾次預謀要毀了了這章照片,無奈家裏看的嚴,一直沒有得手。
那張照片的背景是農村的土房的側麵,開了一扇小側門,王楚楚靠在門邊的牆上,一隻手扒著門,一隻手扶著牆,身體扭成麻花狀,脖子扭轉90度回應表哥的喊聲,臉上眼淚鼻涕一塌糊塗,最還癟成波浪狀一臉委屈。真是童年最慘痛的記憶之一。
其實事情特別簡單,表哥新得了一部張相機,迫不及待要顯擺,於是蠱惑的王楚楚外婆也就是表哥趙波濤奶奶召集了家裏人都到一起照全家福,全家福照完接著再小家庭合照,單人照。
那時候的王楚楚還處於自我感覺相當良好,喜歡出風頭的年紀,照了全家福,父母加她的三人合照,她自己的獨照,外加無數張單人照雙人照三人照的背景圖案後依舊不依不饒爭著上鏡。
表哥一時不耐不陪她玩了,偏轉角度,抓拍,手段用盡就是不讓她入鏡。王楚楚一時不得逞就扶牆大哭,見表哥無動於衷就跑去跟外婆撒嬌告狀。當時還不知道壞心的表哥已經抓拍下她扶牆大哭的場景了。
悔不當初。
回想起這些片段,王楚楚也慢慢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回到了過去。
從碩士畢業,碼農第二年的26歲回到了7歲。
那時的她還有點點嬌蠻任性,有點點天真爛漫。
回到過去當然不錯,可以走些捷徑啊,可以少犯錯啊,比別人多了一次機會啊。
但是王楚楚並不怎麼想回到過去。
雖然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也有過叛逆期,也做過一些蠢事,但這才是青春嘛,文青一點的說,不幹蠢事的青春又有什麼意思。
總的來說她的人生還是一路順風順水的。
她上學早,2歲入幼兒園,5歲上小學,20歲就重本畢業,後來雖然渾渾噩噩耽擱了一年卻也成功考上了名校研究生,眼見學業有成工作上了軌道,雖然偶爾會被老媽問及個人問題,但25歲的年紀在大城市也還算是是粉嫩的小鮮肉一名。
好不容易熬出頭,不再需要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中考高考研究生考,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也沒幹什麼呀,沒玩個遊戲意外觸電,沒有血染祖傳玉佩,沒有出車禍……莫名其妙就回來了。
想到這些,王楚楚也不抽了,掙紮著抬起頭(外婆你按得太緊喘不過來氣了),看著外婆一臉茫然。
“乖妞不哭了,波仔,快快,帶妞妞照相去,再逗妞妞看我不告訴你老子揍你!”外婆欣喜的聲音在腦門上想起。接著王楚楚就被表哥拉離了外婆的懷抱。
“站好,給你照,給你照還不行嗎,小告狀精。”表哥一遍嘟囔著一遍按著她的肩膀帶她站到一顆梨樹下,退後三步哢嚓按下了快門。
於是王楚楚決心毀掉的照片又多了一張。
一臉呆滯的小姑娘站在掉光了葉子的老梨樹下,眼睛紅腫,哭的,鼻頭紅紅,擦的,鼻涕橫流,…,臉頰通紅,外婆搓的,頭發如雞窩,外婆按的,衣服皺巴巴,估計是自己蹭的,簡直美的不忍再看。
照相事件(chuchutongku)亂糟糟的落下帷幕。
王楚楚之後就一直在思索回到過去的原因,未果,轉而回想幼時的記憶,依然未果,再接著思考未來的人生路程……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所以在眾人看來就是小姑娘一直一臉呆滯狀,一點不天真活潑可愛了,這怎麼的了,紛紛討伐表哥,外婆還將表哥欺負妹妹的惡行告訴了他老子,於是表哥受到了他老子王楚楚舅舅的瞪眼精神攻擊,拍肩膀物理攻擊。
“舅舅帶妞妞買糖去好不好,妞妞喜歡吃什麼買什麼,舅舅打哥哥了,咱不理哥哥了好不好,咱們家的乖妞妞喲。”舅舅不停地哄著楚楚,抱起她向村裏的小賣部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舉著她玩飛機,拋高高。
王楚楚看著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在舅舅手裏上下起伏,咯咯地笑了起來。
貌似,回到過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