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的就走到了偏廳,那裏堆滿了賀禮,有輕有重,話梅以為她也是過來看的,笑道,“夫人,快來看看榮世子的賀禮,竟是一本畫冊,按理說國公府也不窮啊!”
她拿起畫冊,將冊子翻開,上麵畫著的全是山水,炊煙,田園,有些上麵題著字,有些上麵沒有,她微微一笑,將畫冊合上,遞給話梅,“把它放入箱底,不要讓其他人看到。”
話梅不解其意,卻還是乖乖照辦。
那些都是前世她在白黎觀畫過的,那個時候她興致勃勃的描繪著美好未來,“十七,你看,這裏是我們以後要住的房子,這片田,這片地,都要用來種滿向日葵,那個地方搭個窩,我要養滿黑色的小兔子!”
前世的她,明明無恥又無情。她占他身,欺他情,今生他為何還要拚命的保護她,為什麼就不遠離她?
他贈畫是假,意在提醒,她已經看懂了他的意思,不要相信陸離!
的確,陸離是魔,可是自己已經沾染上了,還能逃到哪裏去?
她逃,他追,就算在夢裏還是被這惡魔給糾纏著。
“這薛少將軍人還沒來,禮倒是送的挺快。”話梅將一個錦盒打開,裏麵裝著枚精致小巧的令牌,通體碧綠,拇指般大小。話梅氣得笑起來,“薛少將軍更小氣!”
陸卿卻沒有說話,薛家的龍騎令,能調動鎮守在京城周圍的薛家兵將。早聽說薛將軍已經在將軍權逐漸往薛驚羽手上交,雖然不多,卻足以保護她的安危。
她知道薛驚羽一直很內疚,潛意識更是想在她身上進行彌補。他見過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是怎樣被皇權給踩在腳下,那份絕望,無助與掙紮,他不願意再看一次。
要是她將來惹怒了太後或者皇帝,有兵權在手,逃出京城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吧。
“話梅,替我去城外接接薛少將軍吧!”陸卿將令牌收了起來,“順便,倒聲謝。”
送上門的好意她不會拒絕,她要的權勢越多越好,並不會嫌累贅。
其他的賀禮也簡單的過目一番,都丟入倉庫裏去了。走到院子時,沐音齊正懨懨的站在海棠樹下,沐海在那裏責罵他。
他朝走過來的陸卿瞟上一眼,又無精打采的低下頭去。
沐音齊是在五個月前回來的,他漂洋過海的返京,懷中抱了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杏娘沒有再出現。聽說那年他們揣著美夢去新茲流浪,很快就將家裏偷來的銀子花光了,沐音齊當慣了大少爺,討生活的技能一樣都不會,杏娘隻好又去了青樓賣藝。
家貧萬事衰,當初的激情已經被柴米油鹽給消磨的一幹二淨,兩人除了吵架,就是為銀子發愁,後來添了個孩子,日子就過得更拮據了。後來太子府選舞姬,杏娘瞞著他參選,結果一舉被太子相中,成了府中的妻妾,沐音齊就這麼華麗麗的成了糾纏不休的前恩客。
於是,他去找,就被打,再去,再被打。
後來他也算徹底死心了,帶著孩子回了大雲朝。沐海和榮氏又氣又心疼,卻還是將他和孩子接納了回來。這是此後沐侯府就成了京中的笑柄,沐音齊更因此被紈絝子弟們戲稱為大雲朝的‘大情聖’!
他文武都不行,還帶著個拖油瓶,京中的貴女沒一個願意跟他再婚配的,又天天挨沐海的指責,也難怪會就此一蹶不振。
“侍郎大人。”別人在家訓,她出聲打擾並不禮貌,沐海卻沒有不悅,而是恭敬朝著她見禮,“下官不是故意打擾左相府上清靜的,實在是這逆子太惹人生氣、、、”
“哦,所謂何事?要是侍郎大人不嫌本相多事,便在此說說。”陸卿詢問道。
誰敢嫌您多事?沐海連連擺手,“隻是小事一樁,說出來也無妨,倒是勞煩了左相大人。”
原來是榮氏為他求了街巷尾的寒門閨秀,莫老學究的閨女莫錦繡為妻,沐音齊卻不同意。那莫錦繡秀外慧中,很能操持家務,隻是容貌生的普通了些,屬於丟入人群中就會撈不出來那一種。
跟容貌俊美的沐音齊從外貌上看,確實是不匹配的,但是,陸卿揮了揮手,“侍郎大人,能否讓我與令公子單獨說幾句話。”
“左相請便!”沐海頷首告退,能得到左相的提點,那是天大的榮幸。這沐音齊從小就是油鹽不進的主,隻他過世長姐的話尚且能聽上幾句,而左相又與沐音真長得極相似,或許她的話能觸及他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