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森從雪地裏爬起來,嘴角的血色在白皚皚的世界裏特別顯眼:“顧漠然,你未免太霸道。這世界,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你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你不心疼她,我心疼她,有什麼不對?她不再跟你有任何關係了,除非因為你心裏還愛著她,所以,你才會這麼在意,是不是?”
尹森氳著血色的薄唇微微上揚,掫揄的諷刺非常惹眼。
我也從地上爬起來了,一腳深一腳淺地跨到尹森身邊,我心疼地去捧尹森的臉,溫柔地問:“你沒事吧?”
尹森回過頭來,遞給我一個溫柔的笑臉,就像冬天的暖陽,瞬間化開厚厚的積雪。
“沒事,你放心吧——”他柔情似水的眼定定地盯著我,我也凝視著他,仿佛雪花飛揚之中,我們的二人世界被自動屏蔽了。
雖然我的心裏完完全全被那個正在用眸刀將我們剜心挫骨的人占據,但我的眼睛裏此時此刻看見的隻有尹森。我佯作甜蜜,甜蜜到旁若無人,心裏卻刺骨疼痛,無法言說。
尹森將我攔腰一抱,仿佛要與我並肩作戰,天塌下來也不管。他目光無畏,平靜地看著顧漠然:“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但是,她不是你的女人,所以,我不需要給你任何交待,也不需要通知你。你要是看不順眼,盡管走就是了,不攔著你。”
顧漠然也不理會尹森,隻是灼灼地盯著我,他眼睛裏的熊熊烈火,仿佛可以把整片冰雪世界融化焚盡。
“這是真的麼?”他涼薄性|感的唇齒之間迸出一句話。
“是,是真的!”我冷笑,“在你心裏,我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是麼?忘掉你,或者忘掉蕭亦澤,都太輕而易舉了。”
我輕佻的眼角染著桃色,同時往尹森身後藏了藏,生怕對麵的猛獸將我生吞活剝。
可是沒有——
顧漠然沒有動。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我,涼薄的唇抿得緊緊,棱角分明如刀。他竟沒有再說一句,唇角挑起壞壞邪笑,冰眸瞟出一絲鄙夷,掉頭就走。
我的心也跟著他飛了出去。
他的黑色邁巴赫停在外麵,也不知道是怎麼開來的。但現在已經陷在大雪裏麵,我想肯定是沒有辦法再開出去了。他估計也這麼想,所以沒上車,繞過自己的車,高大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他身上,連一件鬥篷都沒有……”我訥訥的地開口,眉眼俱憂。
“切——”尹森冷笑著,無奈地瞟了我一眼,拖著我的手進溫暖的大廳。
大廳裏麵開著暖氣,桌上依舊有溫了一半的酒。
“你還在擔心他?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是三歲小孩。”尹森把我重新摁回座位上。然後又去廚房半晌,弄出來兩杯普洱茶和兩碟小菜。
“喝吧,醒醒酒。”尹森把茶放在我麵前。
我端起來品了一口,因為還燙,又先放下了,我壓著桌子急切地問:“你看這戲還演下去麼?他都沒有什麼反應,可見是真的不愛我了。我們不要再試探了好麼?這個答案已經夠讓我難堪的了。就這樣作罷吧。”
我頹唐地低下了頭。
“作罷?”尹森緊迫盯人,“你這裏作罷得了麼?”
他把手摁在心口的位置,又把手按在兩側鬢邊:“這裏作罷得了麼?根本作罷不了。你看著吧,他不會忍耐太久的,聽我的話,再堅持一下。”
“這沒必要吧?這一刺激他,他就更恨我,離我更遠了,哪能試探出什麼呀?”我悶悶地端起茶喝,柳眉擰到一起,一點兒信心都沒有。
尹森勾著詭譎的笑,默默地喝掉茶,接著又倒酒,又是悶悶默飲。
“唉,沒錯嘍。他是離我更遠了。”我枕著手臂趴在了桌麵上,半醉半醒,酣酣沉沉,閉上眸,就像飄浮在海麵上一樣。
“喂,”尹森從桌子底下踢了我一桌,“咱們索性做得更絕一點。有一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咱們宣布訂婚吧?”
“啊?”我直起身子,瞪大眼睛,“切,神經病,我才不要。”
尹森長歎,盯著我,目光堅定犀利:“再仔細考慮一下,沐晚風,你們的關係再差還能比現在更差麼?你們現在已經是冰點了。要破冰,除了加點沸水,讓它徹底鬧騰起來,還能怎麼樣呢?”
我頭一低,沉吟半晌,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好幽幽答允:“那好吧。可是,如果不是破冰,反而由冰點變成漫天冰雹砸下來,你會替我擋著麼?”
“那當然,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尹森一挑眉,拍拍胸|脯應承了。
這一刻,他很man。
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那不如就在聖誕晚會上宣布吧。哈哈,跟你最初的設想一樣,我要把去年平安夜的那一箭之仇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