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娶了晚晴的媽媽,婚後一直吵吵鬧鬧,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也許是因為心裏還想著玉棠,並不能真心待她吧。女人都很敏|感,我不真心待她,她能感受到,因此心生怨懟,和我爭吵,我卻是越來越煩,所以感情總沒好過。”
“直到有一年,我在報紙上看到了玉棠的訃聞,那天,我生不如死,喝了許多酒,嘴裏直念叨著玉棠的名字。晚晴的媽媽也是火烈性子,聽到了之後就和我大吵了一架,我酒後火爆了一點,衝動了一點,打了她,怨她、怪她,說都是因為她我才會失去玉棠。她一氣之下,就跑了出去。等到我酒醒之後,她已經跳海自殺了。”
“唉——”
說到這裏,大家情不自禁惋歎一聲。
“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無論是玉棠,還是晚晴的媽媽,她們的死,都跟我有關。我知道玉棠一直沒有再嫁人,因此,我也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再娶。整整二十幾年過去了,我一直過著鰥夫的生活,從未想過再娶。這,就算是為這兩個女人贖罪吧。”
沐振風懺悔的態度仿佛十分誠懇,淚光婆娑,布滿皺紋的眼角和嘴角流露的悲傷,令人動容。
我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有檢測報告為證,我的心裏已經相信了沐振風的話,何況,他無錢無勢,又是他女兒的仇人,他實在沒必要騙我。可是,相信能代表什麼?就算我是沐晚風,又能怎樣?
顧漠然就坐在我身邊,此時悄悄伸過手來,緊緊握住了我抓著衣襟的手,牢牢的與我十指緊扣。
我心裏一暖,朝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他保持沉默是對的,在這種時侯,一向強勢的他突然變得善解人意,讓我心裏暖融融的。
沐振風畢竟也是商海沉浮多年的人,精明銳利得很,他先拋下媽媽,對我作出保證:“若兮,我知道你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這沒有關係,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消化吸收。這件事情,我會告訴晚晴,她現在是除了你之外,我唯一的親人。所以,基於對她和對你的尊重,她必須知道這件事情。將來,不管你認不認我,你都是沐晚風,是我沐振風的長女,沐氏集團的股份和財產一定有你的一半,請你放心!”
沐振風說到這裏的時侯,媽媽的眼睛已經又瞪得圓滾滾了。先前的囂張氣焰頓時熄滅了許多。沐氏一半的財產,天啊,那得多少啊?媽媽就是個小市民,家庭主婦,也從傅雨瀾那兒多少掂量出什麼了?就是顧漠然和傅雨瀾先後給她的兩張卡也夠得食髓知味了。
我這個寶貝養女,顯然已經從搖錢樹再次越級,直接變成一座金礦了。
她還能表達出多少仇恨?
沐振風果然世故,先是這麼對我說了,再轉而真誠地對媽媽保證:“沈女士,你差點成了我的大姨子。算起來,就算不是對若兮有養育之恩,也是若兮的親姨,我是理當把你當成自己人,謝謝你照顧玉棠,更謝謝你照顧我們的女兒。所以,我把財產的一半給若兮,相信她也會對你盡孝的。另外,我再給你五百萬,作為報酬,是彌補你這些年來,對若兮母女的照顧之恩。你看可好?”
“好,好——”媽媽先是眉開眼笑地應了兩聲,轉頭瞥了我一眼,察覺到我的臉色,立即把臉色沉了下去,將身子板正,輕咳一聲,“咳,沐先生,你這麼做也是應該的。我妹妹幫你生了一個這麼漂亮這麼聰明的女兒,又幫你養到這麼大,供她上大學讀書,這些心血你都省了,現在白白認回,自然應該這麼做。你能這麼想,算是你有良心。那過往的恩怨,也就算了,為了若兮以後的幸福,我就不提就是了。”
媽媽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
“那就好,謝謝您的理解,您真是一個明白人!”沐振風釋然一笑,似乎輕鬆了許多。
他立刻從襯衣口袋裏取出一支鋼筆,又從包裏拿出一本支票,唰唰開了一張給媽媽。
媽媽慌不迭地接過,我瞟了一眼,是五百萬。
我火速出手,想把支票從我媽手裏抽走:“還給人家!媽,不許拿!”
結果,我火速,人家光速,比我動作還快。如果錢掉地上,我媽搶錢的速度絕對不落人後。她的臉皮,見錢就厚。
媽媽把支票背到身後去,躲開我坐到對麵沙發去,擺明了不還。
我瞪她,她不看我,隻管對著沐振風嘿嘿笑著:“這樣,沐先生。說好了,這五百萬,是你補償我的辛苦費,我照顧了玉棠三年,又照顧了若兮二十幾年,這你該知道的。跟你們家的財產分配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嗬嗬,明白。明白。放心,不會算那帳上的。”沐振風笑著回答。
媽媽又把臉一拉長,想了想,對沐振風一本正經說道:“沐先生,你這麼答應我,說要給我們家若兮一半的財產。這我是同意了。可是,有一點我先說明,如果這個承諾不是白紙黑字兒寫在那邊了,要我們家若兮認你,那是萬萬不能。如果你寫了,那認回若兮還有一點希望。若兮,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