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寶玉的人騎著快馬將信傳與了蔣玉菡,蔣玉菡忙把晴雯喚來,如此這般向她交待了一番,晴雯會意,又謝過蔣玉菡,這才轉身回至戲院。
此時戲院裏人人皆在練戲,春蘭見晴雯回來,忙問:“公子尋你何事?”晴雯道:“等歇了再告訴你。”春蘭無奈,隻得挨到晚飯歇息,這才細問,晴雯便把要去賈府的事同春蘭說了。春蘭一聽,登時急了,嚷道:“有這等大事,你怎地不早告訴我?你要去了,我和文秀姐姐怎麼辦?”晴雯道:“此事非同一般,要讓你們知道白白地替我操心,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一切有了定數我再告訴你們不遲。至於你和文秀姐姐,有我沒我還不一樣活?少不得我得了空兒就回來看你們,要是得了機會,也許還能讓你們也進賈府呢。”春蘭生氣道:“誰稀罕進那賈府?你既拿著當寶貝,你自管去攀高枝,我們死與活,自不與你相幹!”言罷,便賭氣朝裏躺下,任晴雯怎樣哄勸都不回頭。
晴雯見春蘭總不解氣,便獨自悶坐了一會兒,起身來至外麵。六月的鄉下,夜蟲啾啾,涼風習習,晴雯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了一會兒,料定大家都睡了,便悄悄來至文秀的住房外。此時文秀的房內已漆黑一片,鴉雀無聲,文秀和小戲子們都已睡了。晴雯有心想喚文秀出來,又恐擾了別人,隻得在窗外立了好一會兒,才回屋歇息。
次日天光放亮,春蘭睜眼一看,晴雯已然去了,連同前幾日收拾好的包袱一並不見了。春蘭知道追已無用,便放聲大哭,待哭過之後收拾東西時,才看見桌上放著兩支銀簪,都是晴雯舊日裏戴的。她知道這是留給她和文秀的,忙拿起銀簪來尋文秀,將晴雯已去賈府之事同文秀說了。言罷,又哭起來。文秀聞聽,並不似春蘭般傷心,隻是呆了半晌,才冷笑道:“你哭什麼?不過是個心裏沒有我們的人兒去了!也罷,去了倒也幹淨,從此後她樂她的,我們樂我們的,離了她我們還不活不成?”一席話,把春蘭聽愣了,她原以為文秀會大哭大鬧,沒承想她倒是出奇的冷靜;又想著文秀的話倒也在理,隻得擦幹眼淚又埋怨了晴雯幾句,便自去練戲了。
暫且按下春蘭與文秀不表,再說晴雯。一大早她便在蔣玉菡的安排下化好妝等在集市旁,不一會兒功夫,賈璉便派人將其買了下來,領到了賈府,讓鳳姐回明了賈母。賈母一聽,果真將那女孩兒買來倒也欣慰,便吩咐讓管事的媳婦直接送到瀟湘館。
晴雯被管事的媳婦領著從賈母處出來,一路上見所見之景與幾年前除愈加蒼翠外並無二致,不禁感慨萬千。那媳婦路上指點著各處院落與她聽,並囑咐她不要亂走,以免壞了規矩,晴雯都一一答應了。
等來至瀟湘館,管事的媳婦先進去讓丫頭們傳了話,不一會兒,丫頭們便說黛玉在屋內,讓她隻管領進去。那媳婦便急忙攜了晴雯來到黛玉的房內向黛玉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