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蕊被帶離趙府的時候隻有七歲,對於府邸確切的樣子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有一個位高權重受人敬仰的爹一個容貌秀麗的娘,還有兄弟姐妹數人。
變故發生時她正好隨著娘親去了布坊。本是不用她娘親親自去的,吩咐下人一聲自是會有人將布料送來讓她過目。可晏蕊的娘親正巧想要出去走走,便帶上了她。
回去時便驚覺不對,晏蕊被她娘丟在了街頭手裏塞了糖葫蘆。她娘親說,趙府是必然出事了,隻要她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就會過去的。
直到晏蕊將那糖葫蘆的木棒啃了又啃的時候,府裏才稀稀拉拉有了動靜。
上至晏蕊的奶奶下至府中掃地的仆役個個都是手銬腳鐐的被牽了出來。晏蕊的爹見著了街頭的晏蕊愣是沒緩過神。晏蕊倒是很乖巧不哭不鬧。家中仆役隻道是自己死到臨頭各個哭的跟淚人似的也沒人發覺了她。
看著趙府的人漸漸消失的背影,晏蕊忽而就想起她娘親走時並沒有給她留下銀兩。於是當老鬼出現問她要不要跟自己走時,晏蕊一口就答應了。不為了什麼,就隻要不餓肚子就好了。
十年後當晏蕊在一起站在趙府門口時,她不覺有些生疏。
“這裏真是我住過好多年的地方?”
晏蕊站在趙府外麵,右手指摳了摳門上的封條。
“師妹!”
君子湛很無奈地將她的手硬是拉了下來,“這是官家的封條,不要隨便碰。”
“切,是鑲金了還是帶毒不成,還不讓人碰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送了個白眼給君子湛。晏蕊抽回自己的手,著實不明白為什麼老鬼要她回這裏來。
“過些時候,這裏就要變回原來的趙府了。”
“老鬼說的?”
這老頭子似是有通天的本領一般,對於他說的話晏蕊多是不懷疑的。可趙府的老老少少早就在十年前被砍了頭,莫非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漏網之魚?
“自是師父說的。他讓我們來這裏也無非就是想你可以與親人團聚。”
君子湛自小就跟在老鬼身邊,晏蕊沒見他提過自己的親人。老鬼從前下山每回都會帶上他,唯獨有一次不帶的後果就把晏蕊給抱了回去。對於山下的是是非非君子湛知道的也就是個皮毛,尤其是朝堂官場上的事情。
“既然眼下沒人,那我們先回客棧吧。”
“不知何時才會有人重整這裏。”
君子湛摸了摸晏蕊的腦袋,“那樣,師妹就有家了。”
“那你和老鬼住的地方,難道就不是家了麼?”
晏蕊滿不在乎地看了趙府破舊的牌匾一眼,“過去的事情,我能記得的也不多。要是趙家還有人活著可以正興家業那是最好的。不然就是我姓趙也別指望我。”
“你在說什麼?”
一個與君子湛差不多年齡的男子站在他們麵前,神色凝重。
“我說什麼關你什麼事情?”
“如果不姓趙那自是與我無關,可若是趙家的人……”
君子湛將晏蕊拉至身後,對著男子拱手,“若有什麼得罪兄台的地方在下替師妹道歉。”
男子皺眉,“新帝數日前為我趙家翻案,這封條不日便會撤去。隻是我趙家上下數十口性命早就在十年前便入了地府。未曾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見到趙家子嗣。”
“看你說話這腔調……莫非是我二哥哥?”
總之晏蕊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幾個姨娘幾個哥哥弟弟或是姐姐妹妹,這個二哥哥都是她這輩子不可能忘掉的趙家唯一一個讓她覺得不喜歡的家夥。
“在下家中正是排行老二。那你是又是……”
“我是晏蕊,趙彥雲倒真是小瞧你了。”趙家唯有趙彥雲是趙老爺的寶,天天習武練字就是生病也會爬起來看書。晏蕊對於他的印象多半是停留在有一日晏蕊逃了夫子的課被這個二哥哥捉個正著,求饒求的她嘴皮子都幹了,趙彥雲倒是將她一把抓到她爹麵前。害她往後一個月裏隻能在書房裏臨帖。
“原來是小六。沒想到當時你也不在府裏。”
趙彥雲皺眉,“你二人如今下榻何處?待趙府重整之後,小六你便回來住吧!”
君子湛本也是存了這個心的,既然師父要晏蕊回趙家那總是有理由的。一個小姑娘跟了他們兩個男人十年,雖是山下也有婦人可以偶爾幫忙照料,總是不便的。晏蕊有了家人,君子湛替她感到欣慰。
“等你把這兒弄得像模像樣了,我自然就會來了。師兄,咱們走吧!”
晏蕊忽而記起,她一早出門的目的可不是故地重遊和認親的。
“趙二公子,告辭。”
待離開趙府趙彥雲有些距離後,君子湛問道,“師妹怎麼確定他就是你二哥?漏網之魚有你一個已是不得了的事情,如今趙府怎麼又冒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