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灝軒涼聲一笑。宛若她說了一個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她保他不死?如此一想,他納悶道:“我明安灝軒何時脆弱到如此地步,竟需要一個姑娘保護?”
小九啞言。本是一關心的話,卻沒料到他會如此做想。便當即沉默,明安灝軒緩步走到她跟前。一件披風在空中轉個圈便披落在小九肩上。
小九一臉困惑的抬起頭來。明安灝軒溫聲輕訴道:“小九往後便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白色帷帽下白紗飛舞,明安灝軒沒有看見白色帷帽後的小九。她一臉難色,一開始她是捧著一顆火熱心腸來到人世的。可一番經曆後,那顆心慢慢冰凍了。
她微微低頭,涼聲道:“明安灝軒,你傷過我,我找不到信任你的理由。我膽子小,你若傷我一次,今生今世我便不再信你。”
海麵上,海鷗低飛掠過。廣闊無垠的碧波上,有白色翎羽漂浮跌落。她轉身時,飄舞的帷紗從明安灝軒手背上滑過。那件才剛披上的披風被她拿了下來,重新遞到他麵前:“二爺,珍重。”
明安灝軒伸手接過。長毛褐色披風上還帶著她的溫度。他轉眸望著她緩步向前,緊接著再與他慢慢錯開而去。
他轉眸凝注漸行漸遠的那個姑娘,雙目漸漸冷若寒冰,深如寒潭。隻因被傷過一次,便不再信任嗎?白小九,你連悔恨的機會都吝嗇給予嗎?
海風呼嘯而來,將他長發悉數揚起又按落下來。風,將他那袍子吹的鼓漲起來。心中蕭瑟漸漸隨風散落,轉身時,不知是海風太大,還是長發迷了他的雙眼,他竟然雙眸腫脹的幾欲落淚。
有些人,有些錯,不是你想彌補就可以彌補的。一旦失去,便再無從來的機會了。他想,小九,若早知如此,我當初何苦傷你至此?
海麵上隻有海鷗掠過,但卻不知其中心事。
“小九。”心中似有另一個聲音響起。小九驀然低頭,她知道那是另一個她在說話。她在她心裏,不知是何模樣,但卻一直有聲音陪伴。
——你不接受他嗎?
那個心裏的聲音在響。小九轉過一處拐角處,默默伸手按住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她似想借著這外力給自己施加安慰。
不接受嗎?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一顆心若是再傷一次,該如何黏補?心中有聲音在回響著——也許,這一次他不會傷你了。
小九眸中一瑟,淚當即從眼眶中滑落。也許,這一次他不會再傷你了。這也隻是也許,若能真心愛一個人,便是將自己的生死都交付到他手中。便是將自己的尊嚴麵子統統踩到塵埃底下,她膽子小,不敢做這樣的豪賭。
她一手緊拽著胸口處的衣襟。漸漸有些泣不成聲,明明不愛,為何流淚?明明是無關緊要的人,為何卻在心中烙下印痕?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彼時,遠在千裏之外的衛盞疏抬手輕輕按住自己的胸膛。肋骨之下,那顆心在曆經幾千萬年之後,終於在這一刻懂得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