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跪堂前,聲聲句句喊著的都是哥哥。門外鵝毛大雪鋪天蓋地落下。明安府裏裏外外都還殘留著前日留下的喜氣。現如今,那些喜氣卻宛若見不得人一般,被人快速清除出去。
當那個用白紗布寫著黑字的燈籠被人高高掛起時。楚丘城內的熱鬧宛若退去了,終日歌不停,舞不歇的飄渺樓已經合樓謝客。
明安宸蘿在那堂前哭了一夜,她的妝容花了,頭發也亂了。整個人宛若丟了三魂七魄,沒有人敢來勸她。因為隻要有人走近她,她必是喊著罵著將那人打罵走。
已經摔破的膝蓋處血紅濕了麻衣。她卻忽然踉蹌著爬起來,朝著棺槨處奔過去。原本在堂下候著的那群人還未看清楚明白,她就已一頭撞到那棺槨上。
頓時血流披麵,這下可急壞了那些侍從。大家隻得手忙腳亂的衝上來按住她。有丫鬟婆子齊聲哭道:“姑娘,這家主屍骨未寒,你可不能這麼想啊。”
明安宸蘿使勁將身邊那些按著她的人推開,這一掙紮間,頭上本就鬆散的發髻全掉落下來。頓時她那長發披麵,血流滿麵的表情看起來,宛若女鬼。
她哭道:“攔著我做什麼?你們不是一心想要看著我明安一族家破人亡嗎?如今我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棺槨之上,豈不是讓你們都稱心如意了嗎?我死了,你們不是都稱心如意了嗎?攔著我做什麼!”
“姑娘,萬萬不可這樣想啊。你可是明安府的嫡女啊。”
“……”
“宸蘿!”明安灝軒剛從地宮來到堂前,看到這一幕當時心驚肉跳。他連忙趕到眾人麵前,伸手拽過明安宸蘿的肩膀。那鮮血披麵的模樣,令明安灝軒才剛止住了的淚水就要湧出眼眶來。
“小蘿卜,你這是要跟著大哥一起走,連我這個二哥都不要了嗎?”明安灝軒心頭淒慘,他曾一夜之間失去父母叔伯,也在一夜之間失去自己的親妹妹。
現在臨近年關,他又失去了一個親大哥,難道老天爺還覺得他不夠痛苦想讓他再失去一個妹妹嗎?
明安宸蘿仰頭望著明安灝棕。那些還未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她哭著喊著吼道:“我哥哥死了,我哥哥死了!我沒有哥哥了,明安灝軒,我沒有哥哥了!”
“你胡說!”明安灝軒搖著她的胳膊吼道:“你給我看清楚,我就是你哥哥,我是你親哥哥,大哥沒有死,他隻是去了別的地方。小蘿卜要堅強,你還有二哥啊。”
“我要大哥,二哥,我要大哥。”明安宸蘿哭道。明安灝軒默默的將她帶入懷中,哽咽道:“我也要大哥。”
白燭搖曳中,煙流雲,沈南,問玉,華章,綠枝默默站在那對兄妹後頭。每一個人都紅了眼眶,一顆心像被一個人鑷住,疼的讓人難受。
煙流雲抽了抽鼻子,猛地轉身往外跑去。他不想再看了,也不敢看下去了。悲傷太大,傷痛太長。明安灝棕,那麼一個仁義寬厚的人,怎會有這樣的結局?
煙流雲來到祭堂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用玄兵鐵鏈鎖著的明安灝然。此刻他一雙手猛地拽緊,下一瞬他已大步流星來到明安灝然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