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城被破的時候,諸葛離混跡在流民堆裏,他本想借此機會從中偷混出去。卻沒料到,有人在他身後重重的打了一擊。
這一擊後,便讓他知覺盡失。再度清醒的時候,已經被人扣押在鐵籠裏了。同一個籠子裏的還有些老弱婦孺,不一樣的人,臉上都是一樣的絕望和茫然無措。
諸葛離手戴鐐銬,歪坐在籠子的一端安靜的抬頭仰望籠外蒼穹。六月豔陽似火,那光線炙烤在他身上有些生疼。
在這樣的境地裏,他忽然想起了小九。不知道那個說支持他的姑娘如今去哪裏了。一想起她來,卻也慶幸,慶幸她不在這裏。不然受苦的就不隻是他一個人了吧。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是他卻是不希望那姑娘跟著自己受苦的。
七月末。他們一行人被押送到南安南部一個邊遠的小島上來修建行宮和馳道。日益沉重的鐐銬將他手腳上的皮肉一層層摩出鮮血來,鮮血又凝固長出疙瘩似的死皮來,死皮堆成厚厚的繭子,而後才不再流血。
十指上的指甲已經剝落。血卻是沒有流了。每夜諸葛離都會與其他囚奴一同睡在用石頭搭出來的簡易牢房裏,外麵還有層層士兵把守。沒有人逃的出去,也沒有人敢逃出去。
海島未建成的行宮處,豎著十幾根大柱子。大柱子上綁著十幾個想要逃跑的囚奴。他們身上都已被鞭子抽的血肉模糊,一頓痛打下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管他們了。
任由他們在那裏風吹日曬。頭幾天還可以聽到那幾個人嗷嗷的慘叫聲,還有求饒聲。幾天之後,那嗷嗷聲便如蚊子一般嗡嗡的響著。
鹹濕的海風在他們身上吹佛,待第二日太陽一曬便在身上結了層鹽巴,那鹽巴落在被皮鞭抽的血肉模糊的傷口上,那群人又嗷嗷叫起來。
再接著幾日過去,囚奴在柱子底下幹活時。就再也沒有聽見頭頂上有人聲了。他們抬頭望上去,隻見頂上烏壓壓一團屍蠅,個個如拇指一般大小,圍著死透的人嗡嗡叫著。
囚奴尖叫著四散奔逃。看守囚奴的士兵拎著鞭子上來,狠狠的抽在那些奔逃潰散的囚奴身上。然後人群安靜了,那些綁在柱子上的屍體被取下來,扔進海裏喂魚。
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跑了,因為大家都怕死。可是諸葛離覺得他們現在卻是生不如死。
潮漲潮落,日子一天天過去。諸葛離還是和眾人一起在島上搬著石頭。這一日,看守海島的守將們,讓一眾囚奴中男女各自分開來。
諸葛離正站在高處撬著石頭。垂眸眼光落下,便看見幾個守將似乎在輕薄著那些女奴。半響後,響起了女奴淒厲的哭喊聲。周遭又響起鞭子揮舞的啪啪響聲。
諸葛離咬牙,閉眸,雙手死死的扣著那石頭恨不得將的手中的石頭砸下去,砸死那群混蛋。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陳默掰著崖邊上一塊豎著的石頭低聲道。
陳默是與他們一起來的囚奴。他原本眉清目秀,偶然聽說他是北邙王城中一個貴族的少主。但日經月累的暴曬被海風吹襲後,那眉清目秀間便多了份俊逸鋼冷,連肌膚都被曬成古銅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