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如何與我何幹?從前如何與我何幹?既然如今我為天下之掌令使,那麼我隻需遵從本心。做出選擇便可。我相信,你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此刻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句都如刀似鋒的鐫刻進諸葛離的血肉之中。他回過頭去望著坐在馬背上的她,那一刻她神情肅穆,宛若神祠。
從來沒有過的一種感覺是,他們明明靠的很近,但卻覺得彼此隔著萬丈冰原。他能感應到,麵前那個姑娘的世界就宛若荒原一般寬闊遙遠,她似長在一團迷霧之中令人看不明,猜不透。
“掌令使,肩負天下蒼生之責任。其命途亦如其身上封印的不死鳥,鳳凰涅槃當得重生。可千百年來,無任何一個掌令使可涅槃重生,就連聰慧如明安宸汐,也不可以,那麼作為新一代掌令使的你,你覺得自己能夠鳳凰涅槃嗎?”
諸葛離話落。茫茫風雪呼嘯而下。小九一雙手被被凍得蒼白無血色。她一雙手緊扣著馬鞍,平靜道:“不到最後又豈知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做不到?時間會是最好的安排。”
“沒到最後,你怎知我不可以呢?”她的聲音很輕。似雪花一般飄落在諸葛離溫厚的肩膀上。他斬釘截鐵道:“我會顛覆這個天下,但是我也會給你重建一個更好的天下。”
山巔之峰上風雪茫茫。即使能掌握天下之令的人,卻始終無法洞察自己的天命。小九微微揚起頭來,迎麵有冷雪落在她臉上。她想,不知我今日的選擇是對亦或是錯呢?她承認,她不是一個好的掌令使。
因為她沒有終結戰爭,而是挑起了這場戰爭。
從山之巔一路往北行半月後便到了北邙邊境的一個小鎮上。這一日小九與諸葛離一塊入住在這小鎮上唯一的一間客棧裏。
客棧分兩層。一層大堂上人聲嘈雜是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相較於一樓上的嘈雜和喧嘩,二樓要雅致些。二樓不設大堂,隻設雅間。
彼時,諸葛離和小九正坐在一樓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他們麵前有一個用木頭支起來的三角架子。在這個三角架子下有三條黑鐵鏈。他們用這三條鐵鏈綁起一個小鐵鍋。
鐵鍋底下是燒紅的炭火。就在諸葛離身邊還有一個炭簍子。裏麵積累堆疊的都是木炭,這樣方便爐下的炭火燃盡之時便於添加。鐵鍋裏正滾著羊肉和一些蔬菜。
那張矮桌上放著碟碗和醬料。還有一個紅泥小火爐,諸葛離正就著那個紅泥小火爐煮酒。
酒溫開了,爐子上的水在咕咚咚的往外冒著熱氣。隔著一團氤氳白氣。小九聽見前麵幾個背刀客天遙海闊的說著道聽途說的趣事。
這一次他們說:“南安國國主李雲逸為了迎娶北邙公主,公孫雪。特意讓三百術士與一萬將士到南海海底捕捉了這世上最後一頭鮫人。”
“聽說現在正在運送來北邙的路上,那鮫人便是南安國迎娶北邙公主的聘禮。”
“……”
小九捏著酒盞的手忽的一顫。溫熱的酒液隨即傾灑落下,烏黑色的酒盞在桌案上咕嚕嚕的轉個圈。諸葛離一手按住桌上那個還在打轉的酒盞。低聲道:“鎮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