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了這裏。龍無涯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一手拽緊。人間有詩篇說，人生若隻如初見。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人生若隻如初見。那一切便都還是最美好的樣子。她還會貓著腰躲在竹籬後望著一群找不到她而幹著急的家丁偷偷發笑。
他還會站在梅花樁旁望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她是掌令使，她也不知道他是魔君。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生來就是敵人。
彭一聲，門扇撞到厚厚的牆上。急卷進來的一陣冷風隻將剛剛還燃亮的燭火吹滅。龍無涯一臉凝重的望著從門口處踏步進來的不速之客——長雲。
有月光從小軒窗外滲漏下來。銀白月光下，龍無涯站著的地方有灰塵成柱上升。長雲一席白衣翩翩，他站於黑暗之中，白衣翩翩的模樣宛若從天邊落於黑暗中的一縷白月光。
龍無涯一身黑雲錦衣宛若要與那暗黑的夜幕融於一體。
門外有風吹進來。隻將長雲一身翩躚白衣揚起又落下。長雲在門口處淡淡道：“魔帝，許久不見。”
龍無涯凝眉冷聲道：“不久，三年而已。”
長雲聽他如是說著。隻回身緩緩關上那扇門扉。門扇一合。連帶著從門口處漏下來的白月光都被阻擋在外，滿是塵埃的屋子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長雲緩步走到多枝燈前。明亮的火種燃起擦過殘燭，燈盞上殘燈燃亮。他緩聲道：“掌門仙尊猜的果然沒有錯，魔帝你還是回來了。”
龍無涯隻一臉淡漠的看著燈架前的他。一身錦黑的雲錦幾乎融於夜色之中。長雲靜靜的望著麵前搖曳的燭火道：“你是為了明安宸汐才回來的嗎？”
“與你無關。”龍無涯出聲道。
長雲隻從銀露盞上拿起一根長銀細長的挑火針來，他輕輕抬手在燈盞上挑了挑燈芯。道：“不管怎麼說，她終究是你徒弟，她說過，此生隻認你一個師父。”
龍無涯一臉冷漠道：“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情，與你一個外人無關。”
“可她是上任掌令使。”長雲聲音一冷。隻將手中的長銀細針擱下。搖曳的燭火照亮他深嚴的一張臉。他說：“你是魔，她是仙，你們怎可互為知己？”
“魔又如何，仙又如何？我生來魔胎。但我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卻一直拿我的出生來要挾我，本帝倒好想問一句，世道蒼涼，究竟何為正何為邪？”
長雲被龍無涯問的一滯。這個問題他還是有些回答不出來。龍無涯冷哼一聲，隻甩袖欲大步離去。
長雲隻堵在門口處，見他想要走。連忙開口說道：“你就不想查明真相嗎？”
龍無涯身子一滯。足下的步子一頓。想，怎麼會不想，若是不想那他為何還會放不下？他長身背對著長雲道：“你知道真相？”
長雲覺得此刻有些壓力。因為他不知道龍無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會不會聽他的話。他猶豫了許久，龍無涯也有耐心的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