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盞疏緩步朝跪在白玉石磚上的墨棋走過來。幽冥界暗黑的天幕下有幾縷白光滲漏下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噠噠響來。
墨棋聞人聲走來,隻緩緩抬頭朝前望去。那幾級台階上,冥君緩步站定。他身姿挺拔,偉岸,高高站在他的正前方,修長的身影隻在地上投注出一個黑色的影子來,隻將他完全掩蓋。
衛盞疏發現,這個墨棋較之前他在神魔井中看到的墨棋還稚氣幾分。他還是個少年的模樣,然後少年的他跪在父親身前。
冥君隻瞥了他一眼,而後隻當視而不見的邁步走下。墨棋在他邁下第一個台階的時候,立即伸手拽過他的腳。
他懇求道:“父君,請您去看看母親吧。”
冥君一張臉沉黑了幾分。一腳抬起隻將墨棋踢飛了出去。墨棋被這沒來由的一腳,踢得甚是狼狽,還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冥君高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道:“隻有無用的男人才會跪在地上搖尾乞憐,
墨棋緩步站起,但很快又被冥君飛身上來,一拳打下。彭一聲巨響,他膝蓋跪下來時,隻將地上的白玉石磚砸出一個凹狀來。
冥君一手緊扣住他的肩膀。隻一口似乎格外用力,站在他身旁的衛盞疏都可以聽見他將墨棋的骨骼捏的咯咯作響。王文泉走來,隻說道:“這孩子鐵定不是他親生的,下手忒狠了。”
衛盞疏卻是不答,隻默默看著麵前那對父子。父親的嚴厲被兒子用無聲的叛逆來反抗。墨棋慢慢頂著父親手掌的壓力,站起來:“祭司大人說,母親就快不行了,他想見見你,這是她最後的遺願。”
冥君唇邊掛著一抹笑。他聞言,這才將那壓在墨棋肩上的手鬆開。他隻淡聲說道:“你的身上有你母親給你的善良和所謂的情義,然而這些都是最無用的。”
說完,他卻是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墨棋的唇邊慢慢溢出一串鮮血來。他伸手狠狠的將其拭去,暗黑的眸子裏迸出一道冷冷眸光。
王文泉知道他們是看不見他們的。但還是被墨棋那如狼似虎的目光嚇得心裏顫了顫,他拍著衛盞疏的肩說道:“你說,這孩子不會是冥君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偷情生的吧。”
衛盞疏不搭理他的話。他隻安靜的看著墨棋走遠,而後抬步跟隨而去。
冥界的天有厚厚的雲層,厚厚的雲層堆疊起來是陰暗的。在這樣的雲層下,連陽光都不能夠射進來。因此冥界的植物總是很少,更罔論花卉了。
但琉妃住的殿宇卻不同,琉璃殿四周圍花卉齊盛,蝶舞翩翩。衛盞疏與王文泉跟著墨棋走進來那一刻,王文泉被這花卉,蝴蝶鳥語給震驚了一番。
在他的印象中,冥界是沒有花木的。墨棋來到轉過正殿,走過遊廊小榭,經過屋中那架屏風後,定定的站在一個睡榻前。
睡榻上,琉妃正閉目合睡,身上披蓋著一件絨毛小被子。不知是墨棋的走路的聲響驚動了她,還是那不時從窗外漏進來的風驚醒了她。
她隻躺在睡榻上,緩緩睜開眼。蒼白的麵容上是一張憔悴的容顏,她已經被病魔折磨的失去了姣好的容顏和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