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盞疏凝眉抬手，他想著是不是應該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個安慰。抬起靠近的手，卻猛地停住了。他看到她瘦削的肩，在晨風中微微聳動著，輕微的哽咽和哭泣聲傳來。
他頓了頓手，隨之別過頭去。思慮了半響後道：“你若喜歡這裏，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裏，這樣你的家人會一直保護你，你失去的手腕也會回來。在這裏你可以無憂無慮，再也不用擔心別人會欺負你，你會受苦了。”
聽著他說的話，小九卻是越哭越大聲了。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紛紛砸入水中。衛盞疏凝眉，不解道：“都說了，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裏，然後一直幸福快樂的活下去，你還哭什麼？”
衛盞疏的話語裏帶了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薄怒。隻是看著她淚珠紛紛，心頭隻一股無名火湧了起來。他隻是不想看到她哭，不知為什麼。
小九猛地擦幹淚水，從廊椅上直起身子來道：“可是你告訴我，這一次都是假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隻是聚魂珠幫我凝聚出來的幻境而已。竟然是幻境，那麼終有一天幻境會碎，人也會醒的。”
“與其到最後沉迷於虛幻的幸福中不可自拔，為什麼不讓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活著，即使痛苦，即使孤單，即使隻有我一個人，可是最起碼我是真實的，生活也是真實的，這一切仙尊你明白嗎？”
“你終究還是不懂，你隻是個神，你是個高高在上，獨活在三千紅塵世界外的神，是守護逍遙仙界千年萬年的仙，你不是我，你怎麼會明白我的苦求，我的快樂和傷悲呢？”
衛盞疏活了上千年，可是隻有一人敢在他麵前一次次的質疑他。一次次的指責他。她指責過他的殘忍，指責過他的冰冷，這一次又在指責他不懂人生了嗎？
衛盞疏一手抓起她的手腕，隻一拉一提一拽之間，她已經從廊椅上被拖拽了起來。那原本捧在她手裏的魚食缸子咕嚕嚕的滾落，魚食灑了一地。
衛盞疏雙眸瞪得渾圓，這是小九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除了冰冷之外的另一種表情。他在憤怒，憤怒於她一次次的說自己不了解她，不懂她。
他隻冷聲道：“你怎知我不懂，你怎知我不明白？你什麼都沒跟我說，你要我怎麼懂。你傷了痛了，你都隻是一個人在承受，你何曾告訴過我？”
“你可知造物主在造就人類的時候，之所以給她一根舌頭，這不單隻是讓你吃飯的，也是讓你說話的。你有說話的自由，你卻選擇沉默，然後你再來指責我不懂你，白小九，究竟是你不懂，還是我不懂？”
小九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他，那雙原本無悲無喜無怒的眸子，不知為何蘊藏著滔天怒火。她還想繼續說什麼。
卻聽他說道：“藏雪樓中每一天每一日，我都在試著去了解你，是你一直都不想嚐試著去了解我，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