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胥隻暗暗張口。欲要再辯解些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所有的聲音都慢慢凝滯在喉嚨口處。
小九攏了攏身上的皮襖，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後靠著火堆沉沉睡去。
第二日，火堆上堆滿了落雪。就連小九頭頂上那頂灰絨帽，都落了一層雪。雪融化為水，使得那頂帽子變得有些冷濕。
有弟子過來催促著小九上路。小九隻默默起身，抬眼掃過永胥，她不明白他為何不施展一個幻術，偏偏要那麼麻煩的易容成別人的樣子。
這一路，永胥總是不著痕跡的來到她身旁。有時候，他會遞給她一個果子，有時候他會遞給她一壺水。他用他的力所能及去給他能給的最好的照顧。
午後，他們一行人來到距離西蠻最近的一座城。眼看著天快黑了，其他人都不願意再次露宿樹林。紛紛決定，要在這裏休息停靠一晚，到明天一早趕路，明天午後就能抵達西蠻了。
當下落塌客棧時。永胥在樓上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小九坐在最內裏那個靠窗的位子上。有小二來問，要些什麼。
永胥隨後點了幾個小菜，又問其他弟子需要什麼，別人一一都點了，但是沒有人問小九想要什麼。也許是忘了，也許是壓根就想不起來身邊這樣的一個人，還需要去考慮她的感受。
小九歪著頭靠在窗沿上。一雙眼閑閑的往下撇去。她看見街上，人影匆忙，偌大的長街有些冷清。沒有人的菜攤前，隻留著幾片掩了雪的爛菜葉。
一個衣衫襤褸隻有半人高的孩子，瑟縮著身子，伸著一隻被凍得皸裂的手去撿那些被人遺落的爛菜葉。長街深處，一人緩步走來。
坐在樓上的小九先看見她那個漆黑的頭頂。那個人是個女人，她的頭發很長，由頭頂上像一簾瀑布一樣垂掛下去的烏發，直落到腳踝處。
那個還在撿菜葉的孩子，一見到她，隻驚呼著抱著手裏的爛菜葉就急急忙忙的跑開了。小九很好奇，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一個小孩子都害怕。
似乎是察覺到樓上有人在觀望著自己。她緩緩抬起頭來，隨著她的臉慢慢揚起。隔空相望時，小九猛地一驚。
那個人的臉，左邊是傾城絕色的。但是右邊卻是極為恐怖的。在她右邊的脖頸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痕，沿著脖頸蜿蜒爬到臉上，劃過臉頰又延伸過眼角，最後消失在額角處。
小九心裏一個格擋聲響起。她是，狼妖傾雪。更是她的宿敵。傾雪再看見她時，嘴邊掛著一抹笑，眼中卻藏一抹邪氣。她用嘴唇比著幾個字，無聲道：“我找到你了。”
小九身子當即一軟，隻往身後的椅背上靠過去。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背上已全是冷汗。永胥邊烹茶邊道：“你這是怎麼了？”
說完，還伸長脖子去網王窗戶外頭。他隻看見一條寂寥無人的長街。白雪茫茫的路麵上，光潔平整。
小九搖搖頭，隻深深的喘著氣。她想，傾雪在這，那麼自己是真的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