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屯,一座地處南方,僅有一百多戶人家的小村莊。
村莊四麵依山傍水,藏風聚氣,村前有案山,又稱迎砂。村後有兩座‘臥虎山’,因山形像一頭猛虎臥伏著,所以村裏的百姓稱為‘臥虎山’。
村前的山中有一條溪水,經過村子內,一直蔓延到後麵的臥虎山,水流曲折,曾被不少外來的風水師稱讚此地佳好。
正如風水裏標準所說:“後有靠山,左有青龍,右有白虎,前有案山,中有名堂,水流曲折,以使墳穴藏風聚氣而令生人納福納財,富貴無比。”
可惜平安屯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曆史,這三百多年間,別說什麼納福納財,村裏能有出息的人都屈指可數,晚輩絕大多數人甚至連高中都沒考上,就顧著在田野裏麵種種菜,回家砍砍柴,過著走一步算一步的日子。
還談個屁的富貴無比。
……
八月,是村子裏氣溫最熾熱的一個月份,即使家家戶戶裏都裝有空調,但依然斥逐不了盛夏帶來的燥熱。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許多孩童都會跳到村裏的湖邊遊泳,雖然湖水不是特別清涼,可至少能緩解一下胸口的悶熱。
不過,今天的湖邊十分安靜,平日裏經常打著赤腳來這裏遊泳捕魚的毛頭小孩們今日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隻有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安靜的坐在湖邊的大石塊上,手裏撐著一把魚竿,一動不動的盯著湖麵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少年的模樣很平凡,一頭漆黑的黑發正好垂到眉毛,一雙眸子半睜著,像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身上的穿著也很樸素,一件寬鬆的黑色短袖,搭配著一條黑色短褲,原本穿在腳板的草鞋被他扔到了石塊旁邊。
雲層中刺眼的光線照射在少年幹淨清白的臉頰上,使他半睜著的雙眼更加迷糊,仿佛隨時都會睡著在石塊上。
忽然,一直注視著湖麵的少年左眉頭稍稍往上挑,下一秒,他手中的魚竿輕微的抖動著。
“看來是條肥魚。”少年發出稚嫩的聲音,講話的時候含糊不清,更加讓人確定他昨夜肯定沒有睡好。
在少年喃喃自語的同時,他的左手腕急驟翻起,右手穩穩抓住魚竿的把手,很快,魚竿子線的一端從湖麵中抽起,緊挨著一道肥碩的黑影,是條足夠分量的白條魚。
一霎時,就當少年準備拉起湖麵那條亂動的白條魚時,身後突然冒出了一聲大喊:“西北哥!”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謐靜的湖畔周圍不斷回蕩著,嚇得少年手掌微抖,等他再次反應過來時,那條本將要上鉤的肥魚又掉落到湖麵底。
少年無奈的拍了拍額頭,用僅有自己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念念道:“今天的晚餐又沒了。”
“西北哥。”
少年微微側過頭,看著他身後約三尺的地方,此刻有一名穿著一條淺黃褐色短褲的胖子正向他小步走來。
那名胖子頂著小麥般膚色的大肚子,隨著拔腿時,身上的肥肉偶爾會上下顫動著,一頭幹巴巴又微卷的黑發不論涼風怎麼吹都吹不亂。
“西北哥,你在幹啥?”胖子眼珠骨碌碌轉動著,發育成熟的他要比同一輩的少年高出一個頭,隻是臉上始終掛著憨厚的笑容使他的模樣變得有些幼稚。
陳西北摸摸鼻梁道:“釣魚。”
胖子拍拍石塊上的沙粒,一屁股坐下來,笑道:“西北哥,你今天釣了多少魚?”
陳西北迷迷糊糊的雙眼望著身旁這名叫王自在的胖子,又小歎一口氣:“一條魚都沒釣著。”
王自在凝望著自己沾滿泥沙的腳趾頭,若有所思,沒有及時回應陳西北的話。忽然,他抬起頭從淺黃褐色短褲的褲兜裏掏出兩根折皺的香煙,一臉討好道:“對了,西北哥,我今天在老錢家那邊葬禮上偷來了好幾根好煙,還是新拆開的,芙蓉王,味道十足。”
陳西北還未著急接過王自在手中的香煙,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問:“老錢家的葬禮?”
“是啊。”王自在模仿陳西北的舉動,小歎一口氣:“就是錢大友他家那個活了九十二歲的爺爺,前兩夜突然莫名其妙離開了人世,這兩天他們家一直籌備著葬禮,這不,今晨一大早就叫來了一整個樂隊,鬧得村子裏沸沸揚揚的,一大幫小孩們都跑過去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