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我起身，視線投向軟榻上似在沉睡的人，眼神不經意的掃過他略顯蒼白的臉龐，稍停了片刻，我眉間微蹙，轉而移向那輕盈飄逸的簾縵。
唰——上前幾步一把拉開那長年緊掩的簾縵，清晨的豔陽霎時灑了一室的溫暖。
室外前院中， 枝椏婆娑皮枝漆黑的枯樹旁，站著一個白發蒼蒼佝僂著身子的老人。
我手一頓。
她形如枯樹皮般紋理清晰的手，顫巍巍地撫著它的枝椏，微微下垂的眼角，混濁的瞳孔一陣緊縮，神情震驚，暗黯而內縮的唇微微地一張一翕，似乎在重複呢喃著什麼。
“窗簾拉回。”清幽的語氣，沒有多餘的情緒。
我收回思緒，繼續將簾縵向兩邊拉開，頓時，一室的明輝。
“窗簾拉回。”依然是清幽語氣，隻是這次似乎多了絲人的情緒。
我不予理會,他抬手擋在臉上一部份光線，明耀的陽光透過玻璃投在他的身上，愈顯得他膚色瑩白異常，似置身於光輝之中。
“我說關上簾窗。”非彥瞪著我，他的眼神似乎在說誰允許你拉開窗簾的。帶著若有若無的怒氣。即使是連生氣都隻露分毫。
回到辦公桌旁，我望著他，“長期睡於室內，你的臉色太蒼白。”
他抿唇不語。
“你整天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千篇一律的生活規律對你的身體不好。”我整理著手中的會議文件，道：“你周圍的人都很關心你，這並不是他們所樂見。”
他墨黑的眸中掠過一絲錯愕。然後，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道：“我不需要他們的‘關心’。”
我愕然，他似乎在排斥著周圍一切，非彥與他們存在芥蒂。
他語畢，偏過頭去不再看我。
而這個動作在我的眼前卻顯得有些孩子氣。
室內霎時一片靜默。
整理好手中的文件，我向房門邁離，在經過軟榻邊時，腳步稍停，“無論如何，身體總是你自己的。”語畢，我邁步離開。
而就在我離開的那一刹那，卻忽略了背後那一雙倏睜的明眸，神情不明。
……
來到前院，我舉目環視，空略為空曠的庭院，依然是那麼的荒蕪蕭條。視線落在高大地老枯樹那兒，心底頓生一絲疑惑。
那個老人……
方才的一幕，仿若水中影象般，無跡可尋。
我立在樹旁，目光在上尋視良久。在她似乎撫過的地方，倏地，一片嫩黃細小的芽葉瞬間牽引信我所有的心神。
我驚訝的凝視。然後在其它地方來來回回尋視了個遍。
它是活的！
一些枝椏上都長著一個細小的東西，那是我再熟悉不過了的。
我的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一點點擴散……
它正在發芽。
它是活著的。
心底不知是何感觸，隻是仿佛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感。
這時，我看到了李嫂，她手中提著食盒，正在往屋內去。是為非彥送早餐。
“李嫂。”我喊住她。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我，“有什麼事嗎？”
我幾步上前，與他對視，問：“你剛剛一直就在竹宛嗎？”
李嫂猶疑了片刻，然後點頭。
“我想問有沒有看到過一位年邁的老人進來過？”
“年邁的老人？……”她疑惑的垂眸回憶，然後搖頭。
沒有？我沉默，須叟間，朝她淡淡一笑，“謝謝，沒事了。”
半響後，我望著李嫂離去的背影，深思。
“保鏢”和“助理”的身份地位竟相差如此之懸殊。
連麵前人的態度也可以隨之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