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妻書
主角:林覺民,陳意映
配角:方聲洞,方君瑛,林尹民,喻培倫,黃興...
關鍵詞:辛亥烽煙,虐戀情深
第一章少年不望萬戶侯
1911年4月27日
襯衣早已被血染盡了顏色,林覺民傲然轉頭,拖著沉重的腳鐐,故意在地上弄出丁丁當當的聲響,仿佛要將這聲音敲進這公堂上所有人的心裏。
“這...張大人,這如何是好!林覺民如此頑固不願歸降,你我二人又如何向上峰交代!”
“殺!此等人才既然無法為我所用,則必殺之,你我身為朝廷命官,自當為國盡忠,豈可留他令逆賊有機可乘?殺,則可警民眾之心,則可壓革命之浪潮,則可彰我朝廷之威權,林覺民...林覺民此人...惜哉,林覺民!麵貌如玉,肝腸如鐵,心地光明如雪!惜哉!惜哉!"
一步一步,張鳴岐將雙手抄於漸顯佝僂的背後,於官場多年摸爬滾打,如今已官至兩廣總督的他,現下卻已完全失掉了精神,鬢絲斑白而飄搖,他緩緩抬頭,擠出額頭深深的刻紋,眼眸移向高懸於頭頂的牌匾緊緊盯住,“明鏡高懸?明鏡高懸!…李大人啊!咱們老了!大清朝也老了!”……
八年前,1903,福州城,林宅
吃過晚飯,張老三一如既往的提起掃帚,慢悠悠的走向前廳,然而今日伴隨他的並不是少爺的讀書聲,而是…
“臭小子,你都幹了什麼!我林家世代書香,功名赫赫,從前瞧著你倒有幾分慧根,可你給老子都幹了什麼!老子今日非得抽死你!十六歲,眼見著成人了,幹出這事兒!反了你了!你倒厲害,哈,少年不望萬戶侯!祖宗,那是敢寫在試卷上的嗎?那可是科舉!豈容你如此胡來?啊,還擲筆!還潑墨!祖宗!瞧瞧別個兒,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盼的今日?你倒好,從小便給我鬧,到今日還不消停!你可沒瞧見,那監考大人官帽都快頂不住了!”林孝穎手執藤條,麵目猙獰地望著堂下跪著的兒子林覺民,他撚起手指揉揉眉心,一動不動的望著兒子如玉般的麵容,轉而看看桌案上整齊的祖宗牌位,突然便生出無力之感,“跪好了!”,林孝穎恨恨地吼了一句,回身進了裏屋。
林覺民端跪於蒲團之上,供桌上的紅燭火光幽幽,照的他臉上更添紅暈,身上的長衫雖有些洗的發白,卻依舊被他撐得筆挺,他轉過頭來,略略一頓,突然哈哈大笑,大聲喊道:“爹!您不揍我了?那我可走了!”,“滾!給老子滾!找你的狐朋狗友去別回來!”林孝穎用幾乎是咆哮的語調吼著。他靜靜地站在窗口,一邊用手輕撫起伏的胸口,一邊凝望著林覺民大步離去的身影。
整個庭院安靜下來,前廳傳來張老三掃地的聲音,林夫人拿起披風輕輕照在林孝穎瘦縮的肩上,不發一言,她看著丈夫額上的白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林孝穎似有所覺,緩緩轉身,在清淡月光的照射下,林孝穎的唇邊似乎帶上了一絲微笑,他抬起手來慢慢撫摸妻子的臉,終於輕輕說道,“從小我便看他不是俗物,沒成想竟這般誌氣讓人刮目,總算未曾辜負他的親生父母,亦未曾令我失望。”“那你方才還如此嚇他,難道不怕父子間生出什麼嫌隙來?”林夫人輕聲嗔怪,“非也非也,不是責怪”林孝穎趕忙接口道“科舉算得什麼?大清朝破落至此,做它的官還怕出事兒呢!”林孝穎撇撇嘴,“不過念著咱們畢竟還是這小老百姓,意洞他此番大鬧考場,隻怕日後不容於官場,於他前途無益啊!”“那是意洞他自己的事兒,咱們還能一直管他到老不成?”林夫人輕笑回嘴,“依我看啊,咱們意洞日後出息著呢!”,“是是是!夫人神機妙算!”林孝穎終於將眉頭展開,又將披風搭在妻子肩頭,“行了,任他去瘋,咱們也好歇息了。”說罷,林孝穎吹滅燭火,擁著妻子緩緩走入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