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群山掩映之間,伊吹山中一座城池若隱若現。
街上人群熙攘,城裏吃過早飯的人們習慣出來到街市上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和好玩的,正是街市熱鬧的時候。
大人手裏牽著小孩,孩子手裏拿了一串糖葫蘆滿意地嘿嘿笑著。孝順的兒媳也扶著慈祥的婆婆出來遛彎。
偶爾能聽到三三兩兩坐在包子鋪裏的漢子們的議論。
“知道嗎,六少回來之後,馬就瘋了,撞了李家小姐,差點兒沒把人踩死!”
“唉,撞了誰不好,偏偏撞了李家小姐,那馬也實在是該死,李家小姐能惹嗎?六少這次可真遇到麻煩了。”
“誰說不是,聽說現在人還沒醒呢,要是李家小姐有個意外,李苳能罷休嗎?”
“就是說啊,鄭家跟李家算是結了仇了。”
“一個城主,一個城裏最大的富商,他們兩家鬧起來,可真是有好戲看。”
“他們鬧起來,咱們也得跟著遭殃。”
“唉……咱們招誰惹誰了,別人家賭氣,咱們也跟著倒黴。”
在街上閑逛的人群中,一個丫鬟模樣的年輕女子雙手托著綁在一起的幾個紙包,緊蹙的眉頭與熱鬧歡快的氣氛很不協調。
她腳步匆匆,小跑進一座府宅的後門。
她可沒功夫聽街市上的人議論,眼下的大事辦不好,什麼都算完了。
小姐被六少的馬撞了之後一直不醒,按理說不該如此,城裏每年被馬撞了的人不少,從來沒有出現過小姐這種情況,嘴唇發紫,呼吸微弱,也不是中毒,一直昏迷,讓人揪著心。
破舊掉漆的木門後站著兩個懶散的門童,看到腳步一刻不停的女子過來,忙止住哈欠站直身子,在女子經過時躬身問候道:“雅欣姐姐好。”
若是往常,她一定會停下來對兩個門童微笑著說一聲好,再關照他們幾句。
而今天,雅欣沒有聽見似的,未說任何話,徑直走了過去。
兩個咧嘴微笑未得到回應的門童卻沒有任何怪罪不諒解的意思,直起腰身望著雅欣匆匆的背影。
出乎兩個人意料,走了十米遠的時候,雅欣突然停住了腳,回頭打量兩個門童。
兩個門童被她的淩冽眼神嚇了一跳,茫然地相視一眼,個兒高些的那個門童舔舔唇,愣頭愣腦的問道:“不知姐姐有什麼吩咐?”
雅新沒有現出平時的好臉色,冷冷的說道:“若是六少再過來,你們別讓他進來,想辦法哄他離開。”
高個兒門童很是為難,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的?六少那人……”
雅欣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反感六少,是因為他害小姐受了傷,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六少她是見過的,在小姐被馬撞了的時候,六少及時揮劍砍下了馬頭,小姐才沒有直接被那匹瘋馬踩死。
瘋馬雖說是六少養的,可誰能料到自己的馬已經瘋了呢,他還不是直接被馬甩了下來,左臂都斷了,不能全怪六少。
按理說應該感謝他及時救了小姐,可是她仍然對六少很記恨,畢竟是他的馬傷了人。
小姐上一刻還活蹦亂跳的在自己前麵跑,下一刻就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狀態,任誰都受不了。
從六歲到如今十五歲,九年朝夕服侍掛念的人,突然糟了厄運,不管六少是不是故意,不管瘋馬是不是聽他使喚,雅欣都沒辦法原諒他。
“唉……是,是,是。”高個兒門童自知與她講理講不通,不想再浪費唇舌,早打發走早算了。
“這還差不多。”雅欣橫掃了兩人一眼,因為有急事,不能再跟兩個人耽誤時間,看了一眼懷裏的紙包就匆匆走了。
雅欣的背影走遠後,始終沒說話的那個門童問同伴:“咱們真要把六少直接轟出去啊。”
“你傻啊。”同伴極其鄙視的說,“六少是什麼人,他來看小姐,咱們能直接把他轟出去嗎?”
“那你剛才不是說……”被罵的門童很委屈,小聲嘟囔了一句。
“所以說你傻唄。”同伴為自己的小聰明得意洋洋,“我不那麼說,她能放過咱們嗎?與其被她數落連帶挨頓揍,還不如順著她的心意,她喜歡什麼咱們就說什麼,把她打發走是才正經。”
“那待會兒若是六少再過來可怎麼辦?”委屈的小少年撓著腦袋道。
“能怎麼辦,照例通報給老夫人,老夫人怎麼吩咐,咱們怎麼回話。”高個兒門童說。
“這也真是,六少幹嘛老從後門過來,讓咱們為難。”矮些的門童抱怨他們口中的六少不體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