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必死,死必歸士,此之謂鬼。——《禮記·祭義》
半夏趴在傷痕累累的桌子上,呆滯的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桌子前貼著一張紅紙,上麵歪歪扭扭的用毛筆寫著四個大字:算命,卜卦。
沒錯,半夏是個算命的。相較於半夏攤子的冷冷清清,周圍另外的三四個攤子前或多或少的站著一兩個前來算命的人,或是信命的老人,或是遭受挫折的中年人,亦或是圖個新鮮的時髦的年輕男女。
但很明顯,前來算命的都下意識的到那些戴著黑墨鏡,一臉高深莫測的年長者的攤前,而不是半夏這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這。先不論算的是否準確,但至少看起來還是比較讓人信服。
“女娃兒,還是沒生意啊。”邊上剛替一中年漢子算完前程的老頭,坐了過來,抽著根旱煙。
“嗯。”半夏一動不動,繼續趴在桌上。
“女娃兒,你來這擺攤也有一個多星期了,老頭子我都看在眼裏,是一單生意也沒做成。不是老頭子我同行人擠兌同行人,你一年紀輕輕的女娃兒,還是找個穩穩當當的工作好。”老頭深深的吸了口煙。
“總會有的。”半夏淡然道。
“唉。”老頭往石墩子上磕了磕煙管,站起身,“莫後悔便好,莫後悔便好啊。”言罷,走回了自己的攤子。
“啪。”一雙玉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桌子被震的晃了晃,半夏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花季少女:“算命,還是卜卦。”
“呦,是個女的。”少女詫異的挑了挑眉,“姑奶奶我喊了半天,還以為是個聾子呢。”
“算命,還是卜卦。”半夏恍若沒聽見少女的嘲諷一般。
“你一女孩子怎麼在這擺攤子搞什麼算命啊,沒看到人都往那邊去了麼?”少女朝邊上的算命攤子揚了揚下巴。半夏看了過去,隻見剛才和半夏搭話的老頭攤前,這會兒又站了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詢問著什麼。
半夏收回目光:“算命,還是卜卦。”
“嘿,你是不是隻會說這一句話啊。”少女見半夏沒有一點反映,有點惱怒。
“小筠,我們回家吧,不早了。”邊上少女的同伴,稍微大了兩三歲的秀麗女子拉了拉少女的胳膊。
“沒事,還早呢。”少女拉下了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坐在了放在攤子前的椅子上,“算命是吧,成,今個你就給姑奶奶我算上一算,要是算的不對,看姑奶奶不砸了你這破攤子。”
“要算什麼?”對於少女的威脅,半夏微微皺了皺眉。
“呐,就算算桃花運吧。”少女雙手抱懷。
“手。”半夏伸出右手,示意少女把手放在上麵。
少女伸出左手,半夏看了看:“另一隻。”
“看著倒挺像一回事的啊。”說著,少女換了另外一隻手。
過了會,半夏收回了手。
“怎麼樣,說吧。”少女見半夏半響沒說話,催促道。
“說了,你信麼?”半夏不答反問道。
“你不說,我又怎麼會信呢。”少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半夏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牙,放到少女麵前:“這個給你。”
“這什麼,狗牙?”少女拿起狗牙看了看,“你還沒跟我說算的結果呢,給我顆狗牙做什麼。”
“嗯,是狗牙。”半夏點了點頭,“現在說,你是不會信的,這顆狗牙你貼身放著,三四天後你再來我這,到時我跟你說算的結果。”
“嗬,你不是打算趁著這幾天開溜吧。”少女懷疑,“你這麼確定我還會來?”
“你一定會再來的。”半夏肯定到,“我也會一直在這。”
“有趣。”少女笑著站起身,“那就先讓你這攤子再開張幾天吧。”
“如果你覺得屋子裏有奇怪的感覺,抓一把米,哈三口氣,灑在屋子的牆角裏。”半夏喊住準備離開的少女。
少女擺擺手,對於半夏的囑咐不以為然,便拉著秀麗的女子走了。
目送兩人走遠了,半夏抬頭看了看天:“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了。”收拾收拾東西,把桌子和椅子搬到邊上的角落,背著自己洗舊了的包慢慢悠悠的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