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陡的晨曦如溫柔嗬護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暖和的臉頰,沾染水淅的荒草此時有些疏徐。那一縷輕裳的女孩浮思未果,就跳將起來,塗抹一絲苦惱的額頭此時眉開眼笑,如晴朗初曉的氣象,有些英姿颯爽。
她反首一瞥,備添惆悵的道:“我還是想不出辦法,不過你先等著,我稍後就來。”說罷俯身拿起放在地上的那一柄油紙雨傘,若有所思的走開了。
這時又剩下翁子魄一個人了,他僅露出一絲迷離的眼睛,昏沉的瞧著那一縷輕裳的身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他沒有什麼期許,也無法體會那一句的煩惱是什麼,隻是他很是喜歡那個女孩的出現,給他帶來一絲必要的和諧與平靜。不論她來將不來,他會撐到那個時刻,隻為一睹她那宛若香草芬芳的音容相貌。
偏是天公不作美,這時又狂吹來一陣細碎的對流風,在耳室的外洞鼓搗,流連片刻又掀撲過來,披靡伏倒一大片的荒涼草叢。翁子魄在草莖的覆蓋下,潤澤到了那徐徐和風的濕霧水氣,這讓他如沐餐宿,身體的機能開始複蘇。
這一下就蹉跎到了午後,天氣漸漸幹燥,饑渴難耐的煩厭隨著無聊的頹喪,讓翁子魄又變作了那個嗜血的怪物,幾近瘋狂的掠奪,氤氳的水汽已經完全不能填充他的需求了。但撐托不起的筋骨早把他給連累了,唯有輾轉翻動,用嘴去啃啄邊上的草莖,連帶泥土填塞入了口中,咀嚼了幾下,又澀苦的吐了出來,想必是味道不怎麼的討好。這時一隻蝗蟲蹦噠,曲腿振翅跳了過來,不時咕鳴的叫囂,那搔首弄足的模樣很是挑釁。
翁子魄泛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活物,一動不動,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冒然一動,勢必驚擾這隻蟲子跳開,所以他屏息以待,張開大口僵硬作古的等著。也許是他長久以來的變化,已經沒有了活人的氣息、樣貌,全身杵在那裏,就猶如一座化石,也與周遭一切的事物相融合,漸漸的融為一體了。偏是這隻蝗蟲茫然不知一隻腳也踏入了鬼門關,還繼續往前爬著。
“咯嚓”翁子魄猛地一口咬住蝗蟲的一隻腳,然後不管它如何撲翅掙紮,他都囫圇幾口,連帶整隻嚼了進去。
“咦,這是什麼。”
“橐橐”的腳步聲突然從通往耳室的甬道裏傳來,隻見那裏極為懶散的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倚靠著洞壁往翁子魄臥著的方向瞧來。他的臉上驚奇的神色溢於言表,甚至有些耍玩的狠厲。
隻聽甬道裏另外有人回應道:“不要多事,那東西想必就是老爺豢養的一隻怪物。”
“哦,原來如此。”那人還是玩虐之心大起,聽了不為所動的道,“老爺的玩物很多,都是一些失敗的物品,但這一隻有些奇特。”
“奇特!”甬道裏那還未露出樣貌的人頗似被勾起了一絲興趣,竟然伸出頭去瞧了一瞧,道,“有何奇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