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淺間山(1 / 2)

汽車在高速路上飛馳一程,然後下高速,進縣道,鄉道、村道、這時手機也進入信號盲區,網絡也沒有了,我關了手機,望著擋風玻璃前麵的一條彎彎曲曲的鄉村水泥道路,隨著車身的搖擺,身子也跟著左搖右晃,直搖得我昏昏欲睡,就在我兩眼微忪似睡非睡的時候,車子嘎的一聲停在一戶人家的禾坪上。

“到了,”南白容打開車門下了車,這禾坪的主人是一對六,七十多歲的老人,聽到汽車的聲音他們就出來了,這山區縱深的地方平時很難有汽車駛進來,因此他們便覺得好奇,當是哪個在外打工的人回來了,接著他們便感到有點驚訝了。

“是容伢子吧,都有好些年頭沒有回來過了,”

“是的是的,”南白容連忙過去打招呼:“向大爺向大娘,您倆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一點也不顯老。

“老了老了。”向大爺一笑,露出了那一口脫得隻剩了兩三顆的牙齒:“活一年算一年了。”

坐了大半天的車,身子骨就象散了架似的難受,巴不得早點趕到目的地,我下車舒展了一陣筋骨,看著這巒疊的群山,山上除了樹木,遍地都是毛竹,山腳是兩條成丁字形的狹長的山穀,中間有水流衝刷而成的彎彎繞繞的水溝,水溝兩邊稍為寬闊的地方都是稻田,房屋多半建在對麵一處傾斜的半山坡上,屋前屋後遍種芭蕉,從這往對麵去還要下個坡,連接水溝的是用幾塊水泥預製板搭成的小橋。我和南白容各掮一個放滿生活用品的蛇皮袋,沿著山村人自己出資修建的一條小水泥路過了橋,接著就是爬山。

“你家的房子在哪個位置。”我跟在南白容後麵,一邊走一邊仰望著半坡上稀稀落落的建築,這些房子有的是磚混結構,有的還是七八十年代的老舊土墻房,還有的是木板房,木板房大都傾斜著搖搖欲倒的樣子,早已不能住人的了。我想,他會不會是那幾棟木板房中的某一棟呢?

“現在還早著呢,”我和南白容爬坡都有點吃力,他扛的那個蛇皮袋比我的重多了,多年沒回過家了爬坡有點氣喘籲籲:“我家是這村裏離天最近的一棟,十分適宜你修身養性。”

我們一路往上走,經過人家屋門口時不時的引起那些老人的問候,南白容一一地打著招呼,我感覺很奇怪,這村裏的年輕人都不在家,到哪去了?

南白容解釋,改變開放以來,政府在努力推動城市化進程,這裏的人們溫飽問題早都解決了,但是手頭上卻還比較拮據,政府的政策好,如沐浴春風,給農村人提供了大量的打工的機會,這裏的年輕人都去外麵闖世界去了,不少人早已在城裏買了房子安家落戶了,有的連家裏的老人也接城裏養老去了,也有的老人戀家,不肯離開這個祖祖輩輩繁衍生息的地方,守著這些田地,熟悉的老屋,其實也就是在守護一份故土難移的留戀和揮之不去的情懷。他們的後代,無法勸他們離開自己的家鄉,就定期或不定期的回家來看看,買點生活用品,給些生活費什麼的,也隻能這樣了,畢經他們也還有除此以外的責任和擔當。

後來我打聽才知道,這個村子人口最多的時候有兩百多人,現在留守在家裏的也就是三十幾個老人。

南白容家的房子是八十年代的房子,當時紅磚還是比較少價格有點偏貴,還要從山腳下往山頂上挑,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雖然那時候人性純樸,互相幫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不用開發工資,但一日三餐還是不能免的,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南白容在這山村裏是出道最早的一個人,他在八十年代中期就和親戚幹倒騰香煙的買賣,狠賺了些錢,就決計要把自己原來的木板房翻修一下,其實他也想趁機把房子往山下挪一挪的,隻是沒有空地,又不能侵占良田,最後決定還是把木板房掀了,就在原來地基上取屋後的山土,山裏毛竹多的是,雇來工匠夯了這棟土牆房子,內外又用石灰粉刷白了,放在八十年代,這房子還是挺興潮的。

終於來到南白容的房屋前,我已累得一身是汗,兩腿發軟,四肢乏力,巴不得要快一點到,越是相隔那麼咫尺越是覺得坡陡難爬,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放下行李,拿瓶礦泉水出來一口氣喝個精光。

那門上掛著一把幾年沒有開啟過的鎖,滿是鏽蝕剝斑,但沒有鑰匙一下又弄不開,又沒有開鎖的工具,南白容便去屋前屋後找了一塊石頭來朝鎖猛地一陣亂砸,還別看那鎖雖然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經他百般折騰到底還是沒有弄開,南白容便對我說:“忘記拿錘子上來了,你在這兒等著,我下去借把工具上來。”

在他去找工具的當兒,我便打量了這屋周圍的環境,我腳下原來是一個曬穀坪,因為久沒住人這坪上雜草都有人高,這些雜草今後肯定是要除去的,不除掉一來怕有蛇和小動物藏身其中,再者夏天蚊子也多,隻是除去這些雜草還得要下一番功夫,隻好以後慢慢搞定。

前後四麵盡是樹林、毛竹,環境十分清幽,空氣清新、站在這屋前坪中,極目遠眺、群山蔥翠,綠意盎然,站到屋的另一麵又可以看到一座突兀的山峰,那就是淺間山的山頂,從這裏過去爬到山頂估計得半個小時。聽南白容說若是天晴去山頂可以看到四麵很遠的群山,對於想搞創作的人來說這裏是最好的首選之地了,俗話說高山有好水,我們上來時看到離南句容屋前不遠的地方就有一處泉眼,聽南白容說這泉眼不分春夏秋冬都有那麼大的水汩汩流淌出來,山上的人家都是使用這股泉水做生活用水,難怪我上來時還看到用一根整竹劈成兩半,用小木棍支成三角形叉把那半塊竹漕撐起來一梯一梯地往下,每片竹漕首尾相連,不過現在竹漕裏早已沒有水流了,我尚是不解,原來泉水流出的地方,早就用水泥築了一個四五立方大小的水池,池的底部預埋有一根白塑膠管,把池水用這塑膠管接出,然後分裝到每戶人家的屋前坪裏,所以那竹漕就完成了它的使命,成了曆史的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