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繁茂形成巨大的綠蔭將天空遮住陰暗幽閉,林中飛禽鳥獸時不時發出陣陣怪叫。桃源鄉背靠群山村裏的每個人從小就學打獵學著如何在森林裏怎麼活下來,這樣的密林對於陸十三來說如履平地並不陌生。真正可怕的是對於未來的茫然和無措,一時間不知道該往那方向走。陸十三想起他娘總是喃喃自語說道,鳥會朝著東南的方向飛,遲早會回來的。陸十三就一路盲目的往東南方向走著。
陸十三背著他爹留下的一副弓箭和砍柴刀在密林裏走了數月,餓了就打獵困了就睡樹上和在桃源鄉裏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不同隻是更孤獨更寂寞。
這日入夜後陸十三生火烤野兔,兔皮被烤得焦黃發出陣陣香氣,陸十三得意一笑,“我這烤兔肉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從小在重重險境和野獸裏鍛煉出來的直覺和敏銳讓陸十三一瞬間緊張了起來。剛感覺到有東西靠近,陸十三就已經抄起砍柴刀反身砍了過去,陸十三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不是野獸而是人,當下一記淩厲的鞭子出其不意的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瞬間打掉了他的砍柴刀。陸十三常年打獵身手狡猾靈敏,憑著靈活身手的躲開了幾記鞭子朝那人跑去,隻見猛得一下往前朝那人身前一抓,像是摸到了什麼,這一下讓陸十三整個人一懵,手腳整個慢了下來,短短的一瞬間的遲疑就已經讓對方占了上風,沒等陸十三回過神就被對方一鞭子狠狠的打翻在了地上。
陸十三被打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捂著半邊臉一臉憤然的看著對方。“你幹嘛突然打人!”
來人眼角眉梢帶著不輸陸十三的怒意,“你色膽包天我怎麼不能打你了!”說著那人揚了揚手裏黑色的長鞭。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一上來就動手的!”
“那你亂摸什麼!這深山野林的,當然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陸十三見她這麼強詞奪理說當即沒了脾氣。陸十三他娘一個將他拉拔長大,不說原來性情有多溫柔和順,幾年磨礪下來早就變得又凶又不講理。所以陸十三老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和女人爭論。但還是不禁暗暗嘀咕“長得挺好看的,下手居然這麼狠!”
那人似是聽到了陸十三的嘀咕,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他當即不在吱聲,看了看手背上的傷還好傷的不深,默默撿起掉在地上的兔肉吹了吹上麵的土準備吃肉泄憤。剛剛咬下第一口就見那女子坐在了對麵,神情有些別扭的說“喂,你不分我一半嗎?”
陸十三就著火光仔細看了看她,一襲紅衣模樣嬌俏,腰間不僅掛一條長鞭還別著一把短劍,大概不適應林中生活,衣服和臉上有著明顯的髒汙和狼狽。不過眼裏帶著幾分刁蠻和任性和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陳幺幺有幾分相似。陸十三忽然想起自己離開那日,自己放在她家門口石頭上的紅色山花不知她看到沒有,她會不會知道是自己送的,可就算看到了又能這麼樣呢,想到這裏不禁有些黯然。
陸十三發呆這一會曲紅菱的肚子發出了一陣清澈的咕嚕聲羞得她麵色緋紅。陸十三將兔子沒掉在地上的那一半分給了她。
曲紅菱一邊吃著兔子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是這附近的獵戶嗎?”
“陸十三,我是個獵戶但不是這附近的,你叫什麼名字。”陸十三頂多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孩子,數月孤零零的突然有個人能一起聊天很是開心,說話間已經全然忘記剛剛的不快。
“我叫曲紅菱。”
陸十三聽到她的名字後不由心裏一驚。“女兒家可以上學當官了嗎?”。
曲紅菱有些不知所雲,“什麼上學當官?”
“朝廷不是有規定,沒有上學和當官的人不能有名字嗎?”
曲紅菱看著一臉驚訝的陸十三有些不知所措,“不能有名字?可以有名字啊!”
陸十三急急忙忙的問道,“現在還是至正年?”
曲紅菱這才明白過來,“現在已經是永樂年,如今是漢人做皇帝。元人早就已經被趕回蒙古了。”
陸十三聽後喃喃自語道,“永樂年!永樂年!漢人做皇帝了!”
曲紅菱隱隱約約像是明白了什麼,很早的時候有聽奶奶提過至正年時天子無道戰亂四起天下大亂,“你們是那時候躲起來避世的後人?”
陸十三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記起老太爺的告誡當下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曲紅菱似是看出了他的顧慮,“當年避世的人千千萬萬又何止是你們這一族現在又時隔多年,早已經不會有人來追究這個了!”
“你隻是個普通的獵戶,我隻是個過路的人,我們萍水相逢,自然不會節外生枝。”
陸十三聽後緩緩點了點頭,繼續吃起了兔肉。
“不過,你出來是幹什麼的,打算去那裏?隻有你嗎?”
“我,我出來轉轉,我也不知道要去那裏。”陸十三話語含糊,不自覺的窘迫羞紅了臉。
曲紅菱以為他心裏還有顧慮便說,“我打算往東邊走走去江南裏看看。聽我奶奶說,當年她是跟著父母遷徙才會來這,後來被我爺爺看上搶了做新娘後就在也沒回去過,她一直心心念念江南景色,我的名字就是她取的,紅菱,紅色的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