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幾乎在這叮叮咚咚的敲打中睡著了,卻聽到莫歌圖輕輕地笑了笑,就好像從前的無數次,他默默地聽她說話,然後寵膩地笑著搓她的腦袋。現在,她又聽到了這個笑聲,但卻再也找不到那種被寵的幸福的感覺了。一股她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莫歌圖躲在了她的身邊,“真真,你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愛你嗎?因為你身上有她的氣息。還有,你的確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不過很可惜,你這裏不正常。”
他在黑暗中,指點著李真的小腦瓜。
李真想笑,但實在笑不出,他居然說她的腦袋有問題。現在她也開始懷疑了,在這個黑暗的屋子裏,到底誰才是有毛病的那個。
莫歌圖說:“你的記憶力不好。而我,對所有美麗的女人都是過目不忘的。”
李真哦了聲,忽然想到了什麼,繼而就緊張起來,“你,你什麼意思?”
莫歌圖說:“你不必問我是什麼意思,我們先欣賞這些作品吧!”
說著,就聽到他開始摸索電燈開關,過了幾秒,輕輕地一響,本來黑暗的房間竟然在刹那間變得美麗異常。那是一種,最合適欣賞藝術的燈光。當然,你可以說,真正的藝術品即使放在最強烈的不加修飾的陽光中,也是具有它的價格的。沒有人會否定藝術品的價值,但是欣賞藝術品,確實是需要在合適的光線下,才能表現出它完美的一麵。
比如那種厚重的原木家具,隻有在第一縷微紅的夕陽,透過窗欞照在家具上時,才能出現最完美的那種,仿佛有故事似的,幽幽暗暗的光澤。
而現在,莫歌圖就創造了這樣一種光,在這種光線之下,每幅作品都清晰地出現在李真的視線裏,她可以看清楚它們的每個紋理,還有莫歌圖在作品的右下角,與作品完美結合的簽名。每幅作品裏,都似乎藏著一個靈魂。一些細碎的花瓣中,一些與世隔絕的寂寞中,那些端坐著的身影。一些溫暖的夕陽中,****地沐浴在空氣中的思緒與靈魂,那麼坦白地寂寞著,幸福著,悠遠著,又憧景著,又仿佛早已經超然物外,卻保留著塵世最本真的東西。
李真的心靈受到震撼。
她這些美到極致的作品中,她仿佛是進入了一個海洋,一個永遠不會讓她沉下去的海洋。她在海洋中飄浮,四周沒有人。但她並不感到寂寞,因為寂寞到極致的時候,就發覺本該如此。她抬頭,就能扯到霞光,水那麼溫暖適度,她除了感激上蒼,對得到的這一切,感動到流淚,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怨恨,也完全忽略了身體上的疼痛和感情上的創傷。
莫歌圖,用他的畫,創造了一個,真實的極樂天堂。
李真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是壞人。
在她漸漸地從這個夢中醒來的時候,發覺莫歌圖正盯著她看。而且他掩不住臉上的失望,“隻是這樣而已嗎?你並沒有沉浸多久,不過是十幾分鍾而已,這遠遠地達不到我的目標。”
李真疑惑,“圖,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你已經成功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你更成功的藝術家了!你創造了別人不能想象的,一種,難以形容的作品,你是唯一能創造出這種作品的人。你成功了!”
莫歌圖還是搖頭,“不,跟我的想象差遠了。不該是這樣的。”
他慢慢地走過來,輕輕地將李真的腦袋摟在自己的懷裏,“真真,為什麼你能夠醒過來?你應該永遠沉浸在那些畫裏,那是我送給你的最好的禮物。那是極樂天堂,那裏的每個靈魂都在呼喚著你,為什麼你會醒過來?”
李真又開始發抖,“圖,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歌圖說:“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成為她們的一份子,你不該醒過來的。”
李真還是不懂。莫歌圖幽幽地歎了口氣,“難道,真的隻有我才能領略嗎?”
他親吻著李真的臉頰,“本來我以為,你和我可以一起享受這種美的,但是你沒有完全地了解我,沒有信任我,沒有足夠的愛我。為什麼?真真,這是為什麼?是我不夠優秀嗎?”他的語言漸漸地混亂,李真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而莫歌圖仿佛也很失望。他喃喃自語著一些話,就睡倒在李真的身邊,過了不久,李真竟然聽到他深長的呼吸聲,這是已經睡沉了。想必這些日子以來,他為了自己的作品,加快了進度,再加上他綁架了她,這肯定需要應付一些外麵的事,他很累。李真忽然對他產生了久違的憐惜,無論如何,她得承認,他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她感保證,他的作品將震驚世界,成為獨一無二的經典,流傳百世而不衰。
她喃喃自語地說:“圖,你肯定是走火入魔了,我聽人家說,那些取得偉大成就的人,都是瘋子。你也瘋了。不過我到現在,終於確定,我已經愛上了你。圖,你會相信嗎?我真的愛上了你。”
本來熟睡的莫歌圖忽然醒來,“不,我不相信你。”
李真說:“為什麼?”
莫歌圖說:“如果你記憶力夠好的話,絕不會向我問這個問題的。我本來也以為,如你這樣的美女,在我們彼此不傷害的情況下,應該好好的相愛,能夠配得上你的就隻有我。但是為什麼?你竟然想離開我?這讓我怎麼信你呢?我之前對你的好你都忘了,我知道,你不是來愛我的,你是來害我的!而且,我給了你最後一個機會,讓你在我的畫中永遠不會醒來,那樣你就會進入天堂,不會感覺到塵世間的一切苦了,可是你沒有,你很快地就醒來了。真真,你真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