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你站在那裏做什麼?”說到底他再不爭氣也是自己的嫡親的孫子,所以再次看見他那被自己揍爆的豬頭,心裏多少有些後悔,語氣也跟著稍稍緩和了些。
闌麒麟正想著該怎麼回話,一旁的闌貔貅卻接口道:“大哥,這次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處理的。”他的身高要略長闌麒麟一些,雖然身體看似單薄些,氣勢卻是尤甚良多。
“哦,那是,二弟的能力為兄一向不曾懷疑。奶奶,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闌麒麟幾乎是邊退邊說,猶如落荒而逃。闌彩珠無奈的看著那抹藍色跌跌撞撞消逝在門外,卻沒有留意到闌貔貅嘴角那一閃而逝的殘忍笑意。
“貔貅啊,我累了,還是老話,你做什麼奶奶都支持,隻是——一定不能為害闌家。”
“孫兒知道。”
帷幕落盡,闌貔貅悄然而退,闌彩珠靜靜走進內室。
室內薄煙繚繞,淡淡的檀香彌漫開來,她獨自停佇在那一幅雲闌出岫圖前良久,忽然上前輕輕卷起牆上的畫軸,飛快的拍打了幾下其後的牆麵,那下方立即現出一方精致的玉印,小心的捧起,置於掌心。
“唉……”一聲長長的輕歎後,她又將物品迅速複位。緩緩攤開那緊攥的掌心,依稀可辨其上斷裂的龍鳳之狀,“——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她複又將掌心緊緊收起。
“風兒,在想什麼呢?”退去脂粉的攬月,讓人幾乎認不出她這個從前鳴翠樓的紅牌花魁。略顯寬大的月白旗袍趁著那清減的嬌軀,衍出一股獨到的魅惑。
“沒什麼,怎麼不好好呆著,又弄這些東西做什麼?”鄭淩峰一手接過她端來的酥餅,伸手一攬,將她按在藤椅之上,眉目間滿是焦急。
“真好~”望著她忽然點上眉梢的一指,鄭淩峰有片刻的怔愣,“風兒,我有好久沒有這種被人緊張的感覺了,真好~就像剛剛我做酥餅的時候,想到小時候你隻要一吃到這個,就算再難過,也會開心起來,我就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又有了意義。”
“胡說些什麼呢,你不要多想,以後沒人敢再欺負你了。”望著眼前麵色忽然冷厲的他,她似乎總也無法將他同從前那個燦若驕陽的小少年聯係起來。反觀自己又何嚐不是,到底是生活磨礪了他們,還是他們屈從了命運……鳴翠樓的事,他雖然什麼也沒說,可她知道這是他們之間一根永恒的利刺。這些天來,那些從前常常糾纏她的客人一個接一個的意外身亡,她也不是不明白……
“風兒,我們都回不去了。”近乎無聲的低喃,她頗為感慨的托著腦袋,歪頭看著他。
“什麼?”鄭淩峰疑惑的看向她。
“我說,這些點心再不吃就冷掉了。”將餐盒推向他,滿意的看著他慢慢開動起來,攬月又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卻發現他咬了一口就停下了,“不好吃嗎?”
“——嗯?沒有。”含糊的應了一聲,對上她那殷切的目光,鄭淩峰勉強將口中的餅吞下,朝她笑了笑。其實他早就不吃這種甜食了,印象中他倒真不記得這種酥餅的味道了,隻是想起那個靈動的小人兒,他不禁黯然。猶記得那次百雲風生日她做的那個蛋糕,明明應該很甜的,可是當她拿著硬往他嘴裏塞的時候,他居然沒有避開,並且覺得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還真是匪夷所思……
“真有那麼好吃嗎?居然笑得這麼開心。”鄭淩峰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自己居然笑了出來,那甜蜜的笑容也在下一刻轉為苦澀,一種幾乎絕望的苦澀。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攬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期待他會向自己解釋,但他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其實他很清楚她都知道。
筱樂一直擔心自己會被虐待,結果得到的待遇比像想中簡直要好出太多太多,這讓她很是費解,不過漸漸的也適應了這裏的生活。除了不能隨意外出,她的自由基本是不受限製的,因此這一代的山都被她翻了個遍。飲食方麵,她向來不太在意,所以主餐麵食窩窩頭,偶爾也會逮到個野味什麼的打打牙祭,小日子總體來說過得還是有滋有味的。而最最讓她興奮的是石言,也就是那天綁她來的那個瘦高個,居然肯教她醫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那玩意兒感興趣,或許是被那一針紮壞了腦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