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原來都是錯(六)(1 / 3)

今天是紀柏原昏迷的第七天。

我在家裏煲了一鍋天麻豬腦湯帶到醫院。打開保溫壺,整間病房裏都彌漫著濃香的湯汁味道。紀柏原很愛喝我煲的湯,他的主治醫生紀潯說嗅覺刺激有助於昏迷病人蘇醒。

一個星期前那個命懸一線的夜裏,廖哥和他的兄弟們及時趕到廢墟,救出我和紀柏原。現在,鐵強被黑白兩道通緝。

紀柏原因為受到劇烈撞擊,造成顱內出血,紀潯給他做了手術。可是他一直沒有醒過來,紀潯跟我說,要對二叔有信心。

我說,我有信心,他答應我到法國給我伴讀的,他得去給我做飯,給我當司機。

我盛出一碗湯,在紀柏原的鼻子前晃了晃,問他:“香不香啊?懶蟲,起來喝湯吧!”

他當然是沒有反應,這些天我已經習慣了對著他自言自語。紀潯叮囑我要多跟病人交流,其實即便他沒有交待,我對著紀柏原也有說不完的話。

他的頭發在手術時被剃光了,新長出來的頭發短短地貼著頭皮,摸上去毛刺刺的。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搞笑?”我拿了一麵鏡子在他眼前,“你看看你,平時那麼臭美,現在變成了禿頭,是不是要氣死了?”

他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像是睡著了。

我點了點他的鼻子,笑道:“哈哈,你肯定要說,我光頭的樣子也很帥啊?對不對?哼哼,就知道你自戀!”

我坐在他身邊,用毛巾輕輕地給他擦臉。他有俊朗的臉型,精致的五官,是個讓人心動的男人。

我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嘴唇,貼著他的臉輕聲說:“我最近在學法語了,學到一句話,說給你聽啊,Je

t'aime ,Je

t'aime

,想知道什麼意思嗎?你醒過來啊,醒過來我就告訴你……”

我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滴在他臉上。他的睫毛好像動了動,我一下子驚住,心跳快得幾乎要窒息:“柏原!柏原!你醒了嗎?”

他一動不動,好像剛才隻是我的錯覺。我衝出去喊紀潯。

紀潯進來後,看了看儀器上的數據,又用小手電筒照了一下紀柏原的眼睛,對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的眼睛動了,我看見了,就是剛才,真的!”我急得語無倫次。

“昏迷病人的眼球運動是很常見的現象,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在醫院裏的紀潯像個真正的醫生。

我捂住眼睛,眼淚從指縫裏流出來。如果注定是失望,就不要給我希望。

紀潯從桌上的紙巾盒裏抽出紙巾,一言不發地遞給我。

又過去一個星期了。我已經把我會煲的湯都煲了一遍,紀柏原還是沒有喝上一口。

這段日子裏,紀家可謂是風雨飄搖。紀淮的案子有了結果,盡管紀家上下打點,卻沒能讓他逃脫法律的製裁,未來的六年,他將在牢獄中度過。靳風依然沒有消息,紀汀每天都在發瘋一般地找他。紀鬆原微弱的心髒難以承受一連串的變故,現如今,他就住在紀柏原的樓下,而他的父輩傳給他的基業正瀕臨破產。

所有的這一切,我都不關心。我隻關心我的紀柏原。

珠寶店打來電話,說紀柏原一個月前給我訂的戒指做好了,請我去取。我想起來前一陣子在廖哥那裏看到一顆六克拉的紅寶石,精度和色澤都非常好,當時紀柏原說要給我鑲個戒指,我告誡他別總沒皮沒臉地拿廖哥的東西。其實我知道,紀柏原和廖哥雖然像親兄弟一樣,平時相處也不拘小節,但是這麼昂貴的珠寶肯定不是白拿的。沒想到紀柏原還是瞞著我去訂了戒指。

從相處以來,紀柏原送我的禮物不計其數,可是我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的感覺。這份禮物來自我的愛人,他悄悄地準備好,為了給我一個驚喜。我心裏漾出甜蜜,迫不及待地想戴上給他看。

我請了護士幫我照看紀柏原,自己去到珠寶店。戒指真的非常漂亮,紅色寶石在白金戒托的映襯下,流光溢彩,讓人目眩神迷。遺憾的是,最近我瘦了很多,指環尺寸有些大了。

店員說可以修改,如果我不急的話就明天來取,著急的話就在這裏等一會兒。我真的不想再讓這枚戒指離開我,恨不得馬上就張開手掌在紀柏原眼前晃一晃。於是我咬了咬牙,決定在店裏等。

取到戒指後,我回家煲湯。可能是因為耽誤了時間讓我有些著急,在往湯鍋裏加料的時候,竟然手忙腳亂地打翻了鍋。我一邊收拾殘局重起爐灶一邊念叨:“臭紀柏原,壞紀柏原,你知不知道我給你煲一鍋湯多不容易啊?你今天再不起來喝,我以後就不給你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