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逐出家門(1 / 3)

宣州尉遲家族是當地大戶,早年在前朝中出將入相,今朝新政後盡退隱於此,即使朝中無人,家世日衰,然百年家風猶在,族中子弟秉持家風,倒是很有清名。是夜闌珊,尉遲家的大大小小卻都聚到了祠堂,族人們低著頭,諸位家長麵色沉沉。四更的深夜,夜風颯颯,古木搖枝,越加顯得陰森可怖。

“賢兒,賢兒,快醒醒。”張氏猛搖自己醉倒的兒子,可這個兒子在這樣的動靜下竟然還是沒有醒來,心裏真是急如火焚。她的兒子自幼身體羸弱,幼時心疾纏身,索性一直乖順,倒是安安穩穩的長大了,近幾年愈發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起來,可這三年來卻誤交了好些狐朋狗友,鬥雞走馬,行事荒唐,如今更是出入賭坊,宿娼嫖妓,她一多加勸導,這孩子就徹夜不歸,如此一來,簡直無從下手。

尉遲長賢是尉遲成和張氏的獨身子,尉遲成為了張氏一直未娶妾,身邊也沒有半個通房,夫妻恩愛,可惜隻得一子,不可謂不遺憾的。尉遲長賢自幼相貌好,人又聰穎,無奈患有心疾,動輒纏綿病榻,夫妻二人一度以為養不活這孩子了,自然對他寵愛非常,尉遲成從來是不苟言笑,但卻也是沒說過什麼重話的。這幾年尉遲長賢和那些狐朋狗友愈演愈烈,尉遲成也多是言語訓斥,就算實在鬧得過分,也就動過一兩次手,這動手後也是心裏難受得很,眼看兒子越發英俊挺拔,他的手中舉著戒棍,然遲遲沒有下手,這一根二寸寬3尺長的戒棍,倘若打在兒子身上豈非傷經動骨,一時間真是百感交集,這般嚴肅剛毅的男人頓時紅了眼睛。

張氏望向一旁的丈夫,見他這副樣子,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可是尉遲家族家風嚴謹,她丈夫都是從來的不苟言笑,而她的兒子已往再是胡鬧,自己家的事情總是他們自己處理了,如今鬧到了族裏,這幾十雙眼睛看著,她也不由怯怯,“老爺,這……”

言猶未盡,但是和她做了20年夫妻的尉遲成哪裏有什麼不懂,隻是,事情發展到這田地,就憑他們又哪裏還保得住這個寶貝兒子?

四顧之下,那幾十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緊緊地盯著他們一家,尉遲成在族中執戒,一旦徇私,且不說是否被退下來,他們一家在族中也再無法抬起頭來。

想到此,尉遲成心中頓時氣結,憤然道:“這不成器的逆子。”搶過一旁的戒棍便要朝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尉遲長賢打下去。

張氏見了,心裏一急,沒有多想便飛身撲了過去,以身攔阻,尉遲成正在氣著,哪裏能控製力道,便有好幾下落到了這個羸弱的婦人身上。眾人見了除了幾個早有齟齬的,倒是都有些不忍心,好幾個紛紛勸解尉遲成不能太過衝動,這般不管不顧的,未免打傷了張氏。這也要拜張氏平時和族中的兄弟姐妹相處友善,十分長袖善舞,否則,以尉遲成在族中的地位,怎麼可能隻有這一個枕邊人。

尉遲長賢摔倒在地,這才悠悠轉醒,急忙問道:“這是出了什麼事?”語氣甚為驚慌,仿佛十分意外和懼怕,他迷蒙地揉揉眼睛。“族長,二叔,三叔,還有嬸嬸和哥兒幾個怎麼都在呀?”轉眼又見拿著戒棍、目眥欲裂的父親和一臉淚痕、狼狽不堪的母親,他皺起眉頭,低聲叫了聲“父親”“母親”,便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張氏見到兒子現在還是一臉沮喪,也是傷心已及,就怕這次保不住這兒子,急得直流眼淚,而女人向來在族長麵前說不上話,就怕多說多錯,反更遭人恨了,隻能在一旁哽咽,語不成調。

“你這敗家子!”尉遲成原想兒子醒了還能爭辯幾句,哪知道這般昏昏沉沉,哪有平日半分精明和伶牙俐齒,沒及想就是一戒棍重重打在兒子身上。

眾所周知尉遲長賢自小體弱,5-6年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父母寵著,如今長大了,眼看著英俊挺拔的樣子,可說到底還是一介文弱書生,怎堪得起如此重的一棍打下來,當即就見他又昏昏然倒下了。眾人見尉遲成如此不徇私,反倒對尉遲長賢大是憐憫起來,紛紛勸阻。等尉遲長賢再度清醒過來,一位尉遲家的長老來到他的麵前。

此人白須白發是尉遲家中最為嚴謹的長輩之一,地位僅次於族長,尉遲長賢是族長一支的,族長自他年幼就對他十分喜愛,雖然心中氣憤,但還是稍有避嫌,這位長老素來公正,由他出麵十分合情合理。老人顫巍巍的走進,手上的紅木拐杖輕輕敲了敲青石地板,說道:“尉遲長賢,你自幼身體便是不太好,你父母為了你的病殫精竭慮,日日愁眉不展,所幸你自幼是個上進的,博聞強識,文章做得也好,可是這幾年你好不容易身體有了起色,卻耽於遊樂,你父母多加勸阻,你依舊冥頑不靈,如今更是越來越荒唐,你說說你今日是否去過‘鳳來樓’?”頓了頓又問:“可有去過‘招財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