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計程車，我抱著包蹲在路邊大吐特吐，穢物湧到鼻腔，滿嘴的酸味，仿佛五髒六腑都被吐的幹淨，我才掏出一包紙巾擦擦嘴，從地上站起來。這個城市有很熱鬧的夜晚，夜如白晝，身邊走過的路人目光或審視或厭惡地看我一眼，我無所謂地笑笑，拖下髒的外套，向著不遠處的超市走去，我需要一瓶純淨水洗去嘴裏的怪味。
接到江遠非的電話，我正坐在廣場上的冰冷石凳上，四周環繞高樓大廈，頭上是一角被霓虹燈烘成橘色的天空。夜風寒冷，我穿著一件單衣冷得微微打抖。
“你在哪？”
“不知道。”我這樣說是毫無自暴自棄的矯情情緒，因為我確實不知道自己在哪，我對這裏是全然陌生的。
“找個人問問，”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絕對沒有聽到江遠非的加重的呼吸聲。
“我去接你。”
“那好，我去問問。”
“請問這是哪？”我攔住一個路人問道。
“××廣場。”
“哦，謝謝你。”
“你要去哪，我車就停在那邊，送你一程。”那人走出幾步又轉回身看著我道。
“丁小滿，待在原地，我去接你。”我特意開了電話的揚聲機，以便江遠非能夠聽到這邊的對話。
“有人來接我，謝謝了。”對著那人奇怪的神色，我尷尬地道。
那人笑笑，道聲不用，轉身離去。那邊江遠非已經掛了電話，估計已經趕過來。
“你去哪了？”江遠非拉著我的手往車上走，在廣場被風吹得太久，手心冰涼。
“爬山。”我掙開他的手，快他幾步往車上走去。一打開車，我就愣住了，蘇青和麵無表情地坐在前座。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他了，我們婚後的第一次冷戰，在他從我麵前消失了一整天後，我獨自跑去爬山。我吸了吸鼻子，想開口喚他蘇青和，想告訴他對不起。
“蘇青和。”
蘇青和毫無反應，我躊躇了一會兒，最終喪失了開口的勇氣，沉默地坐到後座。
車子緩緩開離廣場，我開了窗戶坐在後座，風吹得很冷，懷裏的衣服一打開就有怪味，我隻得摟著胳臂。
“冷？！”
“還好。”我不由自主地看向蘇青和，他穿著單襯衣，灰色的衣服被放置在我旁邊的座位。我伸手拿過他的衣服，披在身上，對著後視鏡裏江遠非翹翹嘴角，然後閉上眼休息。蘇青和願意出門找我，卻依然不肯理我。
等我醒來，車子前座隻有江遠非一個人，車裏黑兀兀的，沒有開燈。
“江遠非。”
“你醒了。”
“嗯，蘇青和呢？”我揉揉脖子，掀開身上蓋著的兩件衣服，裏麵一件是蘇青和的，外麵的是江遠非的。
“他先回去了。”江遠非轉過身看向我，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著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能睡，怎麼喊都不醒。”
“是嗎。”我附和著笑了幾聲，黑暗裏兩個人的笑聲聽起來很慘淡，我歎了口氣，靠到座位上。
“我抽根煙，”江遠非點亮了一隻煙，“抽不抽？”
我搖頭，想起他看不見，道：“不抽，戒了。”從下定決心和蘇青和結婚起，我便戒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