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仿佛是一男一女,兩人身影極快,在昏黑的光線中依稀能分辨出那女的使一條長鞭,舞的呼呼作響,隨著她力道的加大,整條鞭子忽地閃出金光,看過去就像是一條金龍在飛舞。男的是空手,雖然沒有武器,卻絲毫不落下風,金色的鞭子一下也沒能碰到他。
“哇,這倆人的武功好厲害啊,看得我眼花繚亂。”長孫草綠在樹上瞧得頭暈,隻得閉上眼睛調息,更加不敢喘氣。
“你打不過我的,快住手。”咦?這聲音溫文爾雅如沐春風,長孫草綠覺得非常耳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
“你休想。我苦練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天,不殺你難泄我心頭之恨。”聽到這一句,長孫草綠禁不住苦笑,那冰冷的聲音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這世上除了那位桐夫人,隻怕再沒人能像她一樣可以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最可怕的話語,夾雜著強烈的怨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固執。”惡鬥中,他的聲音依舊淡然儒雅,氣息沒有絲毫紊亂,足見他的功力之深厚。
長孫草綠猛地怔了怔,幾乎要忘了目前的處境在樹上跳起來:“啊,我想起來了,他是在茶棚贈送我心法的那個人。難怪聲音這麼熟。”
這下長孫草綠更加好奇了,這兩人不僅認識,似乎還有很大的恩怨。
“少囉嗦,看鞭!”桐夫人怒喝一聲,手裏的鞭子陡然巨變,金光瞬間大盛,緊緊裹住她的整個身體,下一刻人鞭一體,化作九條金龍急速衝向儒雅男子。
那男子倒退幾步,不緊不慢地讚道:“想不到你把九龍鞭練得如此出神入化。”
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誇獎別人。
長孫草綠對他很有好感,心裏不由地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卻見他快速運功,周身頓時豎起幾道淩烈的風牆,將他的身體完全的包圍起來,猛烈的風速瞬間便如一條巨大的龍卷風同那九條金龍轟的撞到一起。強勁的力道將把靠近他的柿子樹打倒了一大片,連地上也裂開一條丈餘長的大縫。
長孫草綠因為離得很近所以也被波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跟著柿子樹飛出老遠,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覺得疼卻動彈不得。原來在飛沙走石間,一粒小石子竟將她的穴道點住了,狼狽的趴在那包柿子上。
餘光中她看見有個身影摔在她的附近,是那位桐夫人。
桐夫人斜躺在地,口中噴出一口血,恨道:“想不到我練成九龍鞭還是贏不了你。”
男子輕輕歎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你說我這是何苦?”不用看也能聽出來她說得咬牙切齒,“不用你裝什麼好心。”
男子似乎對她特別容忍,又歎了一口氣語聲溫柔:“跟我回去吧。”
桐夫人在地上冷笑:“回去?回哪去?你還想讓我天天麵對你假惺惺的嘴臉?”
“桐雨,十幾年了你為何還放不下?”
桐雨?
這名字真好聽,卻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雖然不能動,但意識很清醒,長孫草綠豎起耳朵,聽得全神貫注,都忘記了自己的尷尬處境。
“放下?哼!我就是不放下,你能奈何?”雖然語聲似乎是冷淡無情,但長孫草綠卻不知為何聽出一絲奇怪的感覺,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完之後立刻後悔了,因為她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如疾風驟雨般穿透而來。
就在她打了一個冷戰的同時,桐雨已經站在了她旁邊,她雖看不到那張絕世的麵孔,但她凜冽的氣息逼得長孫草綠半個身子頓時如墜冰窟,不顧一切地大喊:“我什麼也沒有聽見,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桐雨冷笑一聲,拖在地上的鞭子頓時閃出耀眼的金光,長孫草綠心中大叫完了,這一鞭下來小命肯定就沒了。
但這一鞭沒有打在長孫草綠的身上,儒雅男子接住了那一鞭,隻聽他清淡如水的聲音像暖流一樣緩緩流進長孫草綠的心房:“不過是個貪吃的小姑娘,放她去罷。”
“哼,你什麼時候也會關心起他人的死活?”桐雨嘲諷的扔下一句話,手裏用勁嗖的一聲收回鞭子。
長孫草綠暗暗鬆了口氣,金色鞭子的光芒消失了,說明小命保住了,真是嚇死人了。
桐雨在那一句話後就如鬼魅般離去,長孫草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在那個瞬間,縈繞在她周身的冰冷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桐雨的輕功太可怕,離開時連空氣都沒有飄動一下。
但長孫草綠對那個儒雅男子的好奇心遠遠大於其他,桐雨的功夫已是高手中的高手,而儒雅男子竟然輕鬆的贏了她,而且聽他說話的口氣,似乎和桐雨的關係非同尋常,但桐雨又為何和他兵戎相見?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命差點沒了,也不能阻止她強烈的好奇心,頭腦裏擠滿了問題。
忽然,長孫草綠覺得後背被什麼東西輕輕一點,淡雅的聲音同時遠遠的響起:“天色已晚,莫作停留,快些回去。今晚之事切不可對人言,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身子一輕,長孫草綠隨即發現自己可以動了,爬起來往四周尋了一遍,不見任何人影。隻有肚子上黏呼呼的一片,柿子全被壓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