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隊沉默而略顯零星的隊伍,默默踱步在偏僻的城郊。清晨朦朧的陽光灑在隊伍中間漆黑的棺木上,為這行黑衣麻蓑的人平添了幾分詭異。抬棺的二人明顯十分吃力,但為首的一位年輕人卻置若罔聞,雙目呆滯地望向遠方,突然地流出幾滴淚來。
嘹亮的警笛由遠到近,一行人明顯嘈雜了起來,年輕男子卻依然不為所動,雙腳保持著固定的頻率,一步步地,皮鞋的落地聲仿佛來自地獄的鼓點。突然,腳步聲消失了。
一雙手落在他的肩上,濃重的鄉音將江南婉轉的呢噥破壞得一幹二淨:“儂就是吳銘?”年輕男子抬起頭,眼前嶄新的警服亮得刺眼。他沉默片刻,轉過身對旁邊的人交代了些什麼,又回頭問道:“讓我先結束妹妹的葬禮好麼?”
最終吳銘還是沒能待到葬禮結束,與警察的大打出手使他在三年盜竊罪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年的刑罰,令他心安的是,被血癌折磨一生的妹妹終於入土為安,再不用像他一樣活在吃人的世間苟延殘喘。沒有關係走動的吳銘經過四年的勞動,拿著一千多塊的“工資”離開了監獄。可笑又可悲的是,這是他除為安葬妹妹盜竊店鋪外經手最多的錢。
掃完妹妹冷清的墓,吳銘邁步向藥店走去。經過朋友陳程的家時,吳銘將兜中為數不多的幾張大鈔一股腦塞在了朋友的信箱裏。為妹妹治病借過陳程零零總總不知多少錢,自己此生能回報的也就這些了。
是的,吳銘想到了死。一瓶舒樂安定,一個冷清巷口,一個顛沛流離的人生,多麼美好!但當他看到藥店旁生意興隆的網吧時,他忽然轉變了主意。
死也死在網吧裏,手握藥瓶的吳銘如此對自己說道。這網吧他再熟悉不過了。六年前,時值年少的他為妹妹上學在城裏打工。父母死得早,吳銘文化水平又不高,憑著還算俊朗的麵容與和善的性子,終於在一家網吧應聘到網管的職務。工作之餘,吳銘也喜歡玩上兩局,工錢也是隨用隨取,都在老板那裏記賬。直到妹妹學校體檢被查出血癌那天……
吳銘至今記得,老板娘那一向和氣生財的麵目突然的扭曲,機關槍式的逼問與謾罵像青蛇口中信般毒辣。日常上網錢,員工宿食費,一些有的沒的款項將吳銘兩年的工資扣得七七八八。天知道他們從未管過吳銘的夥食,況論住宿。吳銘氣不過,上前理論,被老板叫來的混混砸破了頭,同為網管的陳程上前為吳銘說話,也一並被辭退。事情過後,這一對難兄難弟又同為吳銘妹妹的事奔波,但妹妹還是因缺錢治療而很快撒手人寰。今日再次見到這網吧,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抱著鬧不死你也嚇死你的心態,吳銘走進了網吧。
網吧的生意相當興隆,老板早已忘了吳銘這等人物,含著一臉的和氣生財迎進了吳銘。為了不引人生疑,吳銘壓抑著心頭的怒火,買了一瓶可樂,熟練地走到一台電腦前打開了電腦。漫不經心地瀏覽著近期的國內國際新聞,吳銘悄悄掏出了藥瓶,打開可樂,張嘴就要將藥片倒入口中。藥瓶即將與嘴唇“親密接觸”時,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