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回來,蘇君塵便回了東海去著手解決他與大師兄之事,我先前還是將東海水君的脾氣想得太柔和了些,事實證明遠遠不是這樣。
蘇君塵隻身回東海,被水君在茶中下了藥,趁藥力將他鎖在了水君府裏,遲遲七日未曾回來,沉淵差人送了封信給水君問了問情況,水君回過來的信封裏頭還夾著張朱漆燙金的喜帖,流淵握著喜帖,晃眼的喜字在他手中被猛然捏皺成一團。
良久,鬆開手,喜帖落在腳邊,流淵冷笑一聲轉身出門,褶皺的喜帖上徒留半隻腳印在上頭。
我拿起桌上的信,上頭寫著:“勞上神費心,內侄不懂事給上神添了不少麻煩,如今內侄與小女將共結連理,還望上神不要嫌棄小仙酒水微薄……”
流淵莫不是去了東海,我扔下信忙起身追出去,山門童子說他的確一臉陰沉的朝著東邊去了,我連忙化了雲追上去。
我進去時,水君正坐在水晶座上,洋洋問了句:“有何貴幹?”
流淵雙手緊握成拳一臉陰沉的看著水君,口中一字一句的問:“蘇君塵在哪兒,讓他出來見我。”
水君向來是個極會做表麵功夫的人,心裏雖十分看不過流淵,對於自己侄子斷袖的事情也十分不悅,但看在沉淵的麵上,卻也敢怒不敢言,隻暗地裏使些手段,陰陽怪氣的說幾句罷了。
僵了一陣便對身旁仙娥交代了句,片刻蘇君塵從內殿出來,流淵將手裏的扇子扔給他,蘇君塵接了扇子剛想開口便見流淵猛然化出長劍朝他直直刺過去,蘇君塵忙閃身躲過劍招,握著扇子便問:“你瘋了……”
流淵卻不答話,手中長劍出招越發快速,朝蘇君塵的招式一招招狠戾,劍尖盈盈纏著一束白光,所到之處盡數掀起一股股極其猛烈的漩渦,水君坐在陣眼中心搖搖欲墜,扶著座椅的手顫巍巍的指著流淵:“快些停下來。”
我向後退了兩步,尋了個安全地方觀戰,我許久之前便想瞧一瞧這兩人若是打起來誰會占便宜,當然我未曾想過兩人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打起來,身後有人伸手給我披了件披風,我伸手攏了攏:“多謝。”
身後人未答話,隻默默站在我身後,我愣了愣轉身:“沉……沉淵,你怎麼來了?”
他伸手折了枝碧色珊瑚朝纏鬥的兩人中投過去,珊瑚定在陣眼中心,漩渦即止流淵手中長劍應聲而斷,蘇君塵的竹骨紙扇登時四散分裂,兩人轉頭朝沉淵齊齊行禮:“師尊。”
沉淵朝前走過去,沉沉說了聲:“胡鬧。”
滿地狼藉連個下腳空都沒有,我循著空隙走過去站在蘇君塵身後小聲問:“大師兄為什麼揍你?”
他側頭小聲道:“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跟著他後麵來的麼?”
我往沉淵身後挪了挪:“我估摸著大師兄是抱著一種我得不到旁人也不要想得到,或是我得不到的東西就得親手毀了他的心思來揍你……恩,方才水君給榣山遞了張喜帖,你和拾樂。”
水君見著沉淵駕臨,三魂七魄都要少了一半,哆哆嗦嗦將沉淵請到東海最華麗的宮裏頭,仙娥魚貫奉茶,上糕點。
忙碌了個把時辰,水君哆哆嗦嗦朝沉淵麵前一跪:“上神駕臨,小仙有失遠迎,還請不要怪罪。”
沉淵坐在主位上,甚平靜的看著流淵道:“流淵,過來給水君賠禮。”
大師兄向來極其尊重沉淵,以沉淵的身份在這六界八荒也沒有什麼人是不尊重他的,作為避世的上古大神無論在什麼人嘴裏說出來都像是帶著一道金光,即便在什麼地方站一下也像是會留下金光般。
天界那些閑來無事的小仙們,沒有什麼要緊的瑣事,隻每日聚在一起聊一聊八卦,像柘因這樣的活八卦便沒什麼可聊的,隻像沉淵這樣在三清台極其清白上受人敬仰,又像是迷霧裏看不清楚的才有八卦的空間,誰也不知是否真的,即便不是真的也沒有事實來反駁,即便八卦的不對也沒有什麼現實來比較是否出入,所以沉淵即便避世著十幾萬年來,在這六界的八卦卻一直未斷過。
流淵站到水君身前,低聲道了句:“冒犯了。”
水君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正轉身朝沉淵行禮,被沉淵截過話頭:“小徒不懂事,自然還是要本君自己勞心來教,水君扣著我徒是個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