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四周寂靜無一絲聲響我靠著冰冷石階,突然就想起了千碧,過去了這麼多年,那丫頭該長大了吧,不知是否已嫁了人,那時她為了扶欒置我於死我跟著師父來了榣山便再也沒回去過一回,這會卻十分想她。

我順著石階走到後山角門,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推開門便聽見師父的聲音:“你在做什麼?”我忙關上門:“師父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

師父道:“想去哪兒?”我從前偷跑下山的事也幹得不少了,罪當然要揀輕的說,我幹幹笑道:“我方才喝多了想去那兒吐一吐。”

師父皺了皺眉:“誰許你去喝酒的?”

我急於轉移話題卻不想這個罪在師父看來也不甚輕,我看著他逐漸嚴肅的神情忙握著他的手做出一副小女兒嬌態撒嬌道:“師父,徒兒下次不敢了嘛,不要生氣。”

他抬手拿開我的手走在前頭:“你身上的修為被我封印,下山前要考慮清楚。”

我跟在後頭:“師父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我看的史官記錄的溫和沉靜,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些,可據我總結你平時的手段”

師父掃了我一眼:“他們寫的不對?”

我:“”

我從前一直覺得柘因的臉皮厚,是因為柘因的臉皮厚的明顯,讓人人都能發覺他的臉皮厚,師父的臉皮厚我一直沒有發覺的原因是師父臉皮厚的理所當然,讓人覺得本來就得是那麼厚。

夜風涼薄將師父長發揚起一束繞了圈又齊整落在肩後,清冷月華照在師父月華白的衫子上頭更顯清冷,那些書裏描繪的仙人風姿約莫就是這個樣子,在師父身旁許多年見著他總是那一脈不變的月華白長衫子,極精細的繡著紋絡,腰間鬆散綴著一條紫色流蘇細帶,底端挽著一顆細潤碧綠的珠子,這樣溫潤的顏色在師父身上顯現到極致,清瘦的背影輕悄月華籠著周身。

我從後山挖來許多青竹植在清江院裏,每有風的夜裏便有簌簌的聲響,隨風搖落的幾片竹葉沾著清露自有一脈竹香,想起今日喝的酒:“師父,酒窖裏有兩壇子帶有竹香的酒,是哪兒來的?”

我隨師父後頭坐在院裏的花架下,他說:“那是我多年前製的,你喝了多少?”我接過話道:“不多,就兩小壇子。”師父頓了頓:“一共隻有兩壇子。”

我說:“那些酒師父原本是製來做什麼的?”師父抬頭淡淡道:“原本是製茶,後來失敗了就改做了酒。”

我有些忐忑的問道:“師父你的那些失敗品自己嚐過嗎?”

他接過話:“既然失敗了,自然沒有。”

我皺著臉有些想哭:“師父既然失敗了你為什麼還放在酒窖,還放的那麼隱秘的地方。”

他說:“我也沒有製過茶,閑來試試不想失敗了自然不想被人知曉,藏得隱秘些不對麼?”

想想也對,若是我做了什麼失敗的事情也不想被人知曉,讚同道:“對。”

若說是茶失敗了但這這酒按照我多年酒齡來說其實做的十分成功,竹葉清香味我道:“師父往後還是不要製茶了,釀酒這個手藝我覺得就很好。”

師父反手掌上已化出一個酒壇子,石桌上頭化出兩個漓彩流雲的琉璃杯子來,內明外徹淨無瑕穢,師父抬手倒了兩杯酒,酒入杯中似有流光緩緩:“這個酒是元夙君送來的,說是隻十壇,送了柘因兩壇,天君那兒三壇,應微元仙那一壇,自己留了兩壇,送來不過三日便被你喝了兩壇。”

我握著琉璃杯仔細晃了晃,酒色微翠嫩竹一般的顏色,鼻尖盡是竹青味,細細瞧著竟見這杯子似隱隱有暗湧流動,低頭抿了口細細品著如我下午那會子竟不同滋味:“既是珍貴為何放到酒窖去?”

師父握著酒杯道:“酒窖裏本來十分安全。”

我暗暗低了低頭,最近心裏總是不安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卻又說不出什麼:“師父你最近聽說忘塵海出什麼事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