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天上深處剿匪回到駐地的袁大山,又接受了一項特殊任務。因這項特殊任務,能讓他渴望已久的美妙時刻快速到來,所以,樂得他吃了蜜似的美滋滋的。他準備了野外生存可能用到的一些工具和數日吃食,次日一大早便趕著馬拉爬犁上了路。待走了一程拐個彎,果然見五連的路口處,有位個頭不高的小戰士背著背包等在那裏,一股哈密瓜的清香便從袁大山的心底彌漫開來,禁不住吸吸鼻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在肚子裏說,真是天公作美,老首長成全,這輩子我是“吃”定她了!
這麼想著,爬犁就到了路口。小戰士顯然等了許久了,不停地在雪地上跺著腳,劉海、眉毛和長長的睫毛上掛著霜花。待袁大山從裝滿草料的爬犁上跳下來,一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嗨,營長,怎麼是你呀?!
望著女兵的笑臉,喜眉笑眼的袁大山說,沒想到吧。
女兵田英說,沒想到。
袁大山把她抱上爬犁,給她蓋了被子、裹上皮大衣,說,坐好了,我們還有好遠的路呢。
田英問道,營長,我們這是上哪兒,幹啥去?
袁大山揮舞著鞭子,回頭看著田英說,首長沒和你說?
田英說,隻說讓我協助一個人,完成一項特殊任務,可沒想到是你。
袁大山笑而不語,鞭梢在棗紅馬的屁股蛋上掠過,長長地喊道,駕——!
田英覺得營長的笑很鬼氣。
爬犁在白雪皚皚的戈壁上蛇行。待中午時分過了殘牆斷壁的魏家場子,掛滿霧凇的紅柳、梭梭,還有起伏逶迤的沙丘,漸漸地稠密高大起來。田英見越走越蒼茫荒涼了問,營長,這是哪兒呀?
袁大山回頭望著田英亮晶晶的大眼反問道,你知道什麼叫盆地嗎?
田英說,不知道。
袁大山說,盆地,顧名思義,就是一圈兒高,中間低,像盆子一樣的地形。不過呀,這個盆子大得很,能跑死馬,比如我們現在所處的準葛爾盆地,就是我們腳下的這個地方。他說著,指揮著棗紅馬從兩墩紅柳之間穿過,回過頭來又問,你知道這個盆地為什麼叫準葛爾盆地嗎?
田英羞愧的地說,我不識字,哪裏知道這些!你說,為啥叫準葛爾盆地?
袁大山聽了這話,胡茬子發青的臉上立刻生了豪氣,說,話說元朝後期,蒙古族封建主趁機割據,逐漸形成東蒙古族韃靼和西蒙古族瓦刺兩大勢力。到明末清初,蒙古族又演變成漠南察哈爾蒙古,漠北喀爾喀蒙古和漠西衛拉特蒙古。這衛拉特蒙古又分為四部:一、遊牧於伊犁一帶的準葛爾部。二、遊牧於迪化,就是烏魯木齊附近的和碩特部。三、遊牧於我們國家唯一一條向西流的額爾齊斯河流域的杜爾伯特部。四、遊牧於塔爾巴哈台地區的土爾扈部。後來,準葛爾部逐漸強大起來。1630年前後,土爾扈特部西遷到蘇聯的伏爾加河流域。之後,和碩特部離開烏魯木齊一帶,準葛爾部就成了霸主,控製了天山以北。所以我們今天仍然把天山北路的盆地,叫準葛爾盆地。
田英雖聽得雲裏霧裏一般,心裏卻十分佩服,說,你知道的可真多呀!
一語未了,棗紅馬突然停了下來。袁大山搖著鞭子連喊了幾嗓子,駕!棗紅馬還是看著前方不肯動彈。半躺著的田英忽然坐直了指著前方吃驚地說,呀,好大的一群狼啊!袁大山刷地端起步槍,嘩啦一聲押上子彈,順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的沙包上,果然有幾十雙眼睛看著他們,便跳下了爬犁。
跳下爬犁的袁大山轉眼便消失在紅柳、梭梭叢裏,接著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於槍聲裏,田英清晰地看見,一團雪霧飛揚之處,一隻狼翻著跟頭滾下了沙包,袁大山卻像從地下鑽出一般來到麵前,倒把她嚇了一跳。她一邊接著他遞過來的步槍,一邊說,媽呀,你是飛毛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