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將……”陳桓此際識出巨劍,頓時驚得麵如土色,未作他想,立刻轉身欲逃,卻躲不開巨劍長鋒追身趕至,倉皇躲避間不慎落馬,匆匆掙紮而起,手腳並用,一氣竄出數丈,抬頭卻見花城雨橫劍馬上,將其去路阻絕。
“你……你是什麼人,為何手持夏穆佩劍‘虎將’?”陳桓顫聲問道。
花城雨未及答話,忽聽有人說道:“無論你是何方神聖,均莫插手此事,陳桓這條狗命,由我霍麟親手來取。”隻見霍小侯爺帶著滿身塵土,自地上緩緩站起身來,一道傷口自其右眼上方劃過鼻梁,鮮血淋漓,深可見骨,頗有幾分可怖。
霍麟撕下一片衣襟,在頭上纏了幾道,勉強裹住傷口,卻未能止血。他徑自拾起地上長槍,向陳桓走去,氣魄駭人之處,竟驚得陳桓不住退卻,不敢與其對視。“惡賊,拾起你的刀,小爺我沒你那麼卑鄙無恥,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陳桓戰戰兢兢看了花城雨一眼,見其依舊坐於馬上,並無插手之意,便跌跌撞撞跑出數步,將方才所使那柄偃月大刀撿了回來,而後對霍麟道:“小人所作所為皆非出自本意,都是奉了長沙侯獨孤遠之命,不得不與霍家軍為敵。若是小侯爺肯給小人一個機會,小人願意棄暗投明,引小侯爺奇襲長沙軍,獻上獨孤遠人頭,替霍將軍報仇雪恨。”
“呸,你這背信棄義的奸惡之徒,竟還敢在此花言巧語。若非你與那獨孤老兒沆瀣一氣,自背後暗算偷襲,家父又怎會遇害。你們這兩個狗賊,小爺我誰也不會放過。”霍麟一挺長槍,疾刺連連,招招奪命,皆指陳桓要害。
陳桓但見槍花亂舞,始終不離眼前,隻得左右躲閃,漸被迫得狼狽萬分,氣急之下破口大罵道:“臭小子休要得寸進尺,本將日前對你百般奉承,不過是因你有個厲害老子,否則哪能任你猖狂。然而姓霍的今日已經身首異處,你小子也已命在旦夕,待長沙侯大軍一到,此處這些逆賊,一個也別想活命。”陳桓說著狠狠瞪了花城雨一眼,卻見其絲毫不為所動,“你若立即跪下喊我三聲‘爺爺’,我便求長沙侯留你一條狗命,為你們霍家延續香火。”
“哼,獨孤老賊若敢來此,我便將他那條狗命也一並取了,正好與你黃泉路上作伴。”霍麟如此說著,手中長槍未有絲毫停頓,起落騰挪,大開大闔,宛若蛟龍狂舞,直將陳桓壓於一片槍影之下,使其無暇舉刀招架。數招過後,霍麟一槍正中陳桓左臂,隨即槍花一抖,便欲乘勝直取咽喉,不料一時操之過急,竟被陳桓側頭避過,力道全然落在空處,繼而收槍不及,間隙反被陳桓所趁。陳桓借機躍出槍影之外,猛一抬手,揚起偃月大刀,縱劈直落,迫得霍麟不得不橫槍格擋,由是反守為攻,掄刀連斬,刀光猶如車輪一般,步步進逼之中直欲將霍麟碾為齏粉。
花城雨正欲出手相救,卻被李小紅一把攔下,“我看這位霍小侯爺守勢頗嚴,一時之間不致落敗,你且等等再出手不遲。”
霍麟硬接陳桓刀劈,一連二十餘記,隻覺刀上力道逐漸減弱,於是暗自將槍杆彎折,趁刀落之時借力反崩,反彈之力竟險些使陳桓大刀脫手而飛。霍麟此刻瞧準陳桓胸前破綻,一槍刺出,長驅直入,卻於心口之前遭偃月刀鋒所擋,變招挑刺,亦被陳桓揮刀格開。兩人於是你來我往,先後戰了十數回合,霍麟因傷口不住流血之故,氣力漸感不支,一時落在下風,顯露敗象。勝負將分之際,霍麟奮起餘勇,虛晃數槍,將陳桓逼退,而後轉身便走,直朝花城雨奔來。陳桓於其身後急追,數次出刀,皆緊貼霍麟後背擦落,鐵甲衣衫已透,幾乎傷及其身。花城雨見狀便欲上前接應,不想又被李小紅攔阻,“這一招回馬槍看似凶險,實則全在計算之中,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呆著吧。”
果如李小紅所言,陳桓再度失手之後,霍麟猛然回身出槍,銀槍猶如一道疾電,直刺陳桓咽喉。如此勢在必得的一擊,竟生生短了半寸,槍尖正停在陳桓長髯之前,引其不由地迸發出一陣狂笑,“毛頭小子乳臭未幹,竟想算計老子,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本將早就防著你這一手回馬槍,如今看你還有什麼花招。”
“別的花招沒有,隻有這杆銀鱗應龍槍。”霍麟答道。
陳桓還欲多加譏諷,開口卻說不出半句話來,低頭一看,隻見眼下銀槍不知何時竟暴張一寸,已刺入自己喉中,所有言語皆化作“嘶嘶”氣流,不斷自傷處泄出。霍麟冷眼看著陳桓一臉驚恐漸漸僵硬,眼中恨意亦緩緩暗淡下來,他抽出長槍,轉身而去,未再回顧陳桓一眼。霍家軍眾雖個個負傷,卻依舊奮力為霍麟喝彩,幾位年長將領,更不禁上前激勵霍麟,與之抱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