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菁方才又挨幾劍,此際更是遍體鱗傷,臉上笑意雖然未褪,卻已多了幾分慘淡,“枉你身為武當弟子,竟抵不過我這偷來劍法似是而非,何來顏麵談論什麼自家本領,當真可笑至極。”
“你……”何彥魁正欲發作,卻被身旁同門攔下,耳語幾句,終於冷靜下來,“臭小子莫以為手持我派利劍,便能有恃無恐,武當派中尚有一物,正是‘太清’克星。”何彥魁說著便自同門手中接過一物,將之佩戴在手,示於墨菁。墨菁見何彥魁所戴乃是一副奇特手套,手心手背貼有兩方鐵塊,雕作黑白陰陽魚形,陽魚在內,陰魚在外,兩手一般如是。
“武當陰陽魚。”玄修子見狀奇道,“貧道雖曾聽聞武當有此異寶,但是從未親眼得見,傳言此物專克天下劍法,不知是否屬實。”
“不錯。這對陰陽魚乃是我派祖師張真人所製,可使太極拳威力大增。此物以玄鐵造,與人內息共鳴,可生巨大磁力,遠勝世間一般磁體,是以不論何種兵刃,但凡精鐵打造,皆難逃出此物掌控,若是隻言克製劍法,尚未道盡其能。”何彥魁得意答道。他暗暗將內力聚於掌中,陽魚立生磁力,將其相對兩手驟然彈開,力道之重,更勝一記猛拳。
“想不到天下還有這等愚蠢之人,想出如此昏招,竟還自鳴得意,險些讓我笑掉大牙。”話聲不知從何而來,眾人四下尋覓,後才發現人群外的一株樹上,蟾兒正晃著腿怡然閑坐,“這對陰陽魚即便能克天下鐵器,也克不住我爹爹那右手長劍,即便任你鎖死一柄‘太清’,又能如何。更何況以你武功修為,又怎能將爹爹絕世劍法看破,隻怕你還不及近身施展,便會命喪劍下。”
“這小妮子又來壞我好事。”墨菁聞言暗罵,“她瞧出我所持長劍並非鐵製,故意出言道破,引得何彥魁等警覺,害我錯失殺敵良機。”
兩派眾人皆不知曉蟾兒何時逃出人群,又在那棵樹上坐了多久,此時再度見到,恍如一夢初覺,懵然未解。玄修子先於他人作出反應,高聲話道:“這小女娃本與賊人一路,與其關係匪淺,我們將她擒住,定能迫使賊子就範。”而華山諸人也已慮至此處,於是接連奔至樹下,將之團團圍住,急欲上樹拿人。
“居然想要捉我,你們盡管試試。”蟾兒自樹上一躍而下,腳踩華山眾人頭頂,一氣跑出人群,逃往別處去了。
墨菁此時瞅準華山派所留空隙,奮起餘力,自重圍中衝殺而出,選與蟾兒相背方向,不擇道路,疾步狂奔,卻見泰山眾人仍於身後拚命追趕,死死緊咬,片刻不肯放鬆。而蟾兒則一路上躥下跳,在街道中兜了個圈,後又來到墨菁身側,華山弟子受其牽引,亦對二人緊追不舍。
墨菁隻覺雙腿越來越重,漸漸邁步不開,無奈身處生死攸關之際,唯有咬緊牙關,一再堅持。忽見眼前飛過一個白衣人影,重重摔落在地,正將去路擋住,墨菁方欲縱身越過,卻已識出此人麵容,不由停下腳步,伸手上前攙扶。
路旁酒樓之中走出一人,出言勸那白衣人道:“姑娘已經輸了,如何抵賴也是枉然,何不就此罷手,將那墨菁下落道出。難不成對姑娘而言,此事竟比自身性命更重?”
墨菁見說話的正是當日破廟擄走林素之人,心內頓時明了,自己所收那封改約之信,不過乃是秋言思設計騙他,而她今日替他送死,那便再無任何虧欠。墨菁見秋言思渾身浴血,一條左臂無力垂在身側,不禁連番苦笑,對其說道:“是啊,難不成你寧肯喪命,也不願意欠我之情?”
秋言思抬頭望見墨菁,眼中悲喜交集,待她看清墨菁遍體鱗傷慘狀,又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秋言思拉著墨菁伸來之手緩緩站起,並斜靠在墨菁身上,後打量著追上來的武當、泰山兩派之人,未問緣由,便舉起了右手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