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爺爺是你的親人嗎?”
“爺爺一直很疼我,我也很感激他,可在那個年代,他肩上擔負的責任很重。當時他在一所醫院工作,我是被一群醫生和護士撫養長大的。”
“嗯。”
羅莎的目光越過小艾和白澤,投向遠處:“那個時代,醫療係統的壓力非常大,醫護工作者常常一睜眼就是二三十個小時,直到累暈過去才能休息。我隻是個孩子而已,與那些生死一線的病患相比——根本微不足道。”當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羅莎的聲音微弱低沉。她低下頭去,臉被發辮遮住。
尼墨想要安慰羅莎,他試著握住羅莎,羅莎立刻將手收了回去。尷尬之後,羅莎再次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這一刻,尼墨覺得羅莎臉上一直戴著的假麵具碎掉了,另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羅莎出現了,這個羅莎讓人更願意同情和理解。
“抱歉,讓你見笑了。”羅莎快速抹去眼角的淚滴。
“羅莎姐姐,你怎麼了?”小艾跑過來,擔心地看著羅莎。
白澤也回到尼墨身旁,擔心地看著尼墨。尼墨搖搖頭,伸手與她握住,將她拉到身旁坐下。
“剛才有東西進眼睛,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們倆不玩啦?”羅莎寵溺地揉了揉小艾的頭。
“白澤姐姐好聰明,明明是我教她的,結果我隻贏了兩盤,然後就一直輸,我都要使出必殺技了。”
“必殺技,聽上去很厲害呢,那結果怎麼樣了?”尼墨好奇。
“結果、結果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沒使出來。”小艾一臉遺憾地嘟著嘴,逗得三人忍不住大笑。
“走吧,為了慶祝尼墨和白澤重逢,我們中午吃火鍋。”
白澤已經能吃一些無須大力咀嚼的食物,加上尼墨的照顧,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飯桌上,幾人聊起當初羅莎如何將尼墨接到學院。原來羅莎是突然接到任務,匆匆忙忙就出發了。那是她第一次離開特區,還是獨自一人。院長本希望她能借此機會見見外麵的世界,放鬆放鬆心情。可事與願違,她非但沒有輕鬆愉快,反而一路緊張忐忑,結果差點把事搞砸了。好在有一群好心人幫忙,結果才勉強合格。因為是公差出行,記錄報告在未來擇業時,會被當做考核材料,所以才要尼墨替她保密。正是那次事件讓她意識到自身不足,聽從院長的建議,加入了“複心計劃”。
聊到這裏時,羅莎望著窗外,神色迷茫。羅莎骨子裏並非逆來順受,她很倔強,但麵對生活的艱辛,她隻能默默忍受。她很勤奮也有責任感,但她很少為自己感到高興。那種發自真心的笑容,隻有同小艾一起時才會出現。
此刻,小艾儼然一隻吃撐了的小獅子,枕在羅莎大腿上打起了盹兒。
“本來想帶白澤參觀一下學院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羅莎寵溺地揉了揉小艾的腦袋:“難得今天順著你,你還真是一口蔬菜都不吃,盡往嘴裏塞肉。”
“你倆感情真好。”尼墨看著這親密二人,忍不住猜想:『或許她倆也跟我和白澤一樣,相伴在深淵邊上。』
“嗯。”羅莎輕輕點了點頭。
“也許小艾對你來說就是至親之人。”尼墨隨口一說。
“……”羅莎沒有說話,眼神再次迷離。
“我想小艾也把你當成最親的親人了。”尼墨對她的反應有些在意。
“……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尼墨心中一陣失落,覺察到此,不禁疑惑:『為什麼我這麼在意她的答案?』
回去的路上,羅莎背著小艾在前麵走著,尼墨和白澤在後麵跟著。尼墨心中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宿舍樓前。
“改天再約吧,今天就先到這裏。”羅莎輕聲道別。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