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進校以來一切都太順利了,我已經完全忘了“樂極生悲”這個詞,可是老天爺顯然沒忘記,還很快就給了我一個生動的教訓。
這天,我坐在足球場的台階上寫稿,好容易完成了,我收拾好筆記本電腦,把它放在包包裏。然後順著長梯往下走,一邊接著風的電話:“我已經好了,待會去公寓。”
因為在專心講電話,也因為從來不看路,我根本沒有注意腳下的階梯有一級是殘缺的,結果一腳踩空,從上麵摔了下來……
等我恢複點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男生懷裏,他一臉焦急地看著我:“你怎麼樣了?”
我茫然地看著他,覺得有點眼熟,很久才想起來這分明就是那天在自習室的帥哥嘛,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隻是現在我的樣子正狼狽著呢。
還有,摔下來前整個操場明明就沒有看見什麼人,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種奇怪的想法令我有點發毛。
看我沒出聲,他可能以為我被摔得很嚴重,更加焦急地又問了一次,我才想起摔倒前的事情來,坐起身來,驚慌地問:“我的電腦呢?”
他遞過電腦包,我急著打開電腦查看,幸虧它在包裏固定得很好沒有被摔到,剛才我寫的東西也都完整地保存著。
我鬆了口氣。那男生卻用莫名其秒的目光看著我:“你還擔心這些?你被摔得很重,在流血呢,不痛嗎?”
經他提醒,我這才感覺到臉上、胳膊、腿上火辣辣地痛感,用手一碰,禁不住呻吟了一聲,他無奈地歎口氣:“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構造的,能站起來嗎?”
我試著在他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不過要走就有點困難,可能腳腕也被扭到了。
那男生收拾起我的東西,包括已經摔成兩半的手機,全都掛在自己身上,然後走到我麵前彎下腰:“來吧,我背你去醫務室。”
我有點猶豫,可是越來越重的痛感容不得我多想,隻好趴上他的背。
他小心翼翼地背好我,大概怕震到傷口,盡量放緩了腳步,那種貼心讓我有種被心疼、嗬護的感覺,而他的背令我覺得很安全,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似的,可到現在,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到了醫務室,醫生幫我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提醒說:“你腦後有一個腫塊,最好去醫院詳細地檢查一下。”我摸摸腦後剛突起的包,心想這回可真是摔得徹底,從頭到腳都傷了。
那個男生也說:“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小心一點好。”
我笑著拒絕:“不用啦,我從小到大不知摔了多少次,這算什麼?要是有事早成白癡了。”
他皺著眉頭,仿佛被摔的那個人是他一樣:“你還笑得出來哦。”
我趕緊收起笑容,吐吐舌頭,正想乘此機會套出他的芳名,就看見風衝了進來,而且是真的帶著一陣風進來的。他緊張地看著我:“葉,你怎麼樣了,嚇死我了,有哪兒不舒服嗎?”
“我不小心從階梯上摔下來了,有點掛花,沒事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你電話講一半就斷了,我猜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就先來這裏看看,你臉都腫了還跟我說沒事!”最後一句話風是吼出來的,他小心地檢查著我的傷勢,越看就越生氣:“你走路時不會看著點嗎?還是在下梯子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要是摔出什麼毛病怎麼辦?我送你去醫院啦。”
風凶惡的眼神令我不敢再提任何反對意見,每次隻要我闖了禍或生了病,這個平時冷靜、陽光的人就會立刻變成愛念的老媽媽和專製的暴君。反抗根本沒有什麼用,而且還會招來更深層次的壓迫,我早就有教訓了。
等他出去跟醫生說話的時候,我才發現剛才那個送我來的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我不死心地跳下床左右看著,希望他能從什麼角落裏跳出來,就像我摔倒時一樣。可是他好像真的走了,而且連招呼也沒打一聲。我甚至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我被摔後自己幻想出來的,不然怎麼他冒出來時和走的時候都那麼無聲無息的,可如果真是這樣,我又是怎麼到這醫務室來的?
我正在出神,風和醫生走了進來,風二話不說就拉著我要去醫院,我身不由己地被帶著走,隻來得及匆忙地問了醫生一聲:“剛才送我來的那個男生呢,走了嗎?”
“是啊,剛走。”醫生回答。
那麼,他不是憑空變出來的?是真的確有其人了?我現在是滿頭滿腦的疑惑,隻是沒等我多再問一句話,就被風扶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