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難得回農村老家一趟,回到縣城,11歲的兒子卻纏著我講家史,並且堅持要每天都講,我想他無非三分鍾熱度,很快就見異思遷,於是爽快答應。不過同時也覺得他確實需要繼承我衣缽,得好好把祖傳秘方傳下去,於是整理思路,全力以赴,就當講睡前故事吧。我對他說:“我講完一段你才提問,所以聽講時先想好問題。”兒子說好,我聽故事最不喜歡打斷,你知的。我說好,就開始吧:
1978年那年我8歲。今天我談下我的小學生活。
在村東廟一樓的一年級教室,上午第一節下課了,同村的女孩卻要回家,語文老師,本村人王老師對她說:“你學貓叫一聲就可回家。”她卻硬是躲躲閃閃不肯,還是獨自跑回家了。
因為那時大家都窮,隻能用廟權當學校。
我的小學從此開始。
那時的小學一年級課本,好簡單,比如就畫上一條毛巾,下麵標上“毛巾”,不過我覺得這種認字方法幾好的,因此到現在都記得。當然本村的王老師和其他老師都是用家鄉白話授課,那時還沒普及普通話。
一年級的黑板就是在牆上打泥底後刷黑,到了二年級卻是掛一塊大木黑板在牆上。
那時孩子們讀書談不上紀律性,沒這種意識,有時自習課,我們和高年級的學生就互鬥,主要是他們動不動來我們班拿粉筆和粉筆擦,我們就去奪回來,教室分兩層,全小學兩層高峰時有九個班,甚至有一個教室前後分兩班,廟是四正的正方形結構瓦屋。
那時孩子們鬧得很凶,老師好象都不在學校。現在想來,開始應該是很少老師,老師都是民辦代課的,估計是回家幹農活了,所以管理鬆散,好在沒出過什麼安全事故。
剛開始時學校隻是本班學生讀,後來鄰村的幾個村莊都來這讀,記得是四到六年級才來。後來各村又慢慢有一些完全小學。總之是不太發達的分分合合小學,到五年級小學就搬到大隊(現在叫鄉)的小學,那時五年級是畢業班,過了幾年才變為現在的六年製。
三年級卻是蘇老師,全校老師都是男的,高大國字臉,經常滿麵笑臉,動不動拍下我肩膀,特豪爽這種,教室在二樓北麵兩邊,中間是一張大神長桌,因為全村晚上有時會在這舉辦求神大會,我們都不敢靠近這張神聖之桌,但蘇老師卻經常在這批改作業,終於有一天早上,王老師過來說,蘇老師生病了,我們都小聲議論說是得罪了神靈,現在想來我們那時真是幼稚。
蘇老師退休好象是我讀四年級時,我們列隊敲著小鼓送了大約兩公裏。前幾年聽我大哥說他還健在,真的好想探望一下他,雖然不認識他村莊,隻是一直沒機會。
四年級來了一個何老師,還有同村和鄰村兩個年輕男老師,我們分別叫來老師和華老師。這時我對高年級學生就有清晰印象了,因為出了一件事。
這天晚上,我們都從家裏帶了小煤油燈來學校,因為四、五年級晚上要自修。那時學校還沒用電。
課間時,忽然有人對華老師說:“亞貴往水缸裏阿尿。”於是老師們出去追,追了回來,亞貴在一樓華老師的水缸前承認做了壞事,以後不敢了。華老師卻舀了一碗水,逼他喝了一口,停了一下又逼他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