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店,我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大街上,心裏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秋霜已經將道路兩旁的樹葉染成金黃色,天空湛藍而高遠,路人的腳步慵懶而悠閑,小城的秋色還是不變的澄澈和明豔。不過幾年的時間,梅、靳和鈴子都已經嫁做人婦,不管結果如何,總算是在最好的年華裏怒放過了,而自己卻依舊孑然一身,不覺悲從中來。
齊誌遠,我不是沒考慮過,但有小吳的前車之鑒,我又怎敢掉以輕心呢,鏡花水月常有,而真心不常有。我和他是上下級關係,這種辦公室戀情本來就很危險,成了,是一段佳話;不成,變成笑柄不說,搞不好就得卷鋪蓋走人,這樣的結果對於目前的我來說代價太大,不由人不謹慎。一直沒跟鈴子說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她攛掇我,她的那套為愛向前衝的理論,聽起來很有煽動性,但往往不切實際。現實生活中,愛情真的是件奢侈品,沒有幾個人是為了愛情而活著的,就像她自己,一向以愛情聖鬥士自居,最終不過還是找了個結婚對象而已。由此可見,愛情並不是婚姻的充分必要條件。那麼,我還能對齊誌遠期待什麼呢?像他這樣的黃金王老五,我又憑什麼得到他的心呢?一不小心淪為人家的逗悶子取樂的對象,那才是真真的糗大了呢,每每想到這兒,我便在心裏紮紮實實地打上一通驚堂鼓,讓自己完完全全地清醒過來,也就相安無事了。
這次回來,聽母親說大哥最近處了個女朋友,家裏條件不錯,兩個人已經有結婚的意向了。這讓我頗有些意外。母親說這些的時候自然是喜不自勝,我也就隻管跟著高興。
“雖然人家姑娘說了結婚的事一切從簡,但我們該給的也要給呢,別委屈了人家才是……”母親自顧自的高興著,“你大哥明年要是能把事辦了,過上一半年載的,我找人到鄉下去再給你二哥說個媳婦,我這輩子的任務呀,也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
聽了母親的話,我不覺有些難過。父親去世這十幾年,母親含辛苦茹苦地把我們幾個養大,現在又眼巴巴地盼著給兒子們成家,自己都苦成一塊黃蓮了,卻還能笑得如此開心幸福……不能不說母愛真的很偉大!
“你……沒什麼事吧?”許是看到我的神色有些黯然,她關切的問道。
“沒事。我挺好的!”我故作輕鬆的衝她笑笑,“等大哥和二哥都結了婚,有了孩子,您就有得忙乎啦!”
“那敢情好啊,到時候我什麼都不幹了,一心一意給他們帶孩子……”
“要是一家生一個,隻怕您一個人忙不過來呢!”難得見她心情這麼好,便順著她的心意往下說了。
“那怕什麼呀?大不了我一手抱一個,你們四個不就是這麼拉扯大的,兩個孩子算什麼……”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憧憬的幸福中,完全忘記自己已經是五十好幾的人了,也忘記了長年累月過度勞作給她的身體帶來的種種病痛。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被窩裏做著春秋大夢,call機響了。抓起來一看,是尋呼台的號碼。電話打過去,是那個冤家,齊誌遠的留言。讓我收拾好,到酒店的大廳等他,還說這是命令。
“命令個大頭鬼!就會以權壓人!”掛了電話,我心中恨恨地想著,“這算什麼嗎?一點誠意都沒有!”
正猶豫著要不要理他,call機又響了。機主留言,讓我快一點!
“催什麼催,又不趕著去投胎,好不容易放兩天假,連個懶覺都不讓人睡!”我一邊抱怨著一邊開始洗漱。
剛換好衣服,正準備出門,call機再次響了。這一次顯示的是他的手機號,電話鈴聲剛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喂,你在哪兒?我去接你?”還沒等我吱聲,聽筒裏已傳來他急切的聲音。
“呃,不用,不用,離得不遠,我馬上就過去!馬上!”一聽他說要過來,我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連連應承。
一路小跑著衝進了酒店的大堂,還沒顧得上喘口氣,就被齊誌遠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給提溜上了車。
“喂,你火急火燎把我叫出來,這是要幹什麼去呀?”我抗議道。
“你們這裏的山上是不是有座廟?”他沒有回答,卻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