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珀醒來的時候,手裏仍拽著蝴蝶藍的長簪。他與莫子涵的種種過往頃刻間全部化為零,任誰都覺得寂寞;他已經不記得曾經有一位愛入骨髓的女子。但此時,他卻盯著長簪怔怔出神。
漓雲神色黯然地說:“曉珀,我們該啟程回珈藍了。”
曉珀輕聲應道:“好。我與漓雲的婚期快近了吧,是該趕著回去了。”
漓雲一愣,轉身往外走,嘴裏說:“那曉珀收拾一下,我去備馬車。”她忽然覺得心裏堵得慌,見他漠然的溫柔。
馬車卻在莫府停了下來。曉珀站在門口,驀然一怔,他問:“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漓雲跳下馬車,說:“去和裏麵的人道別,然後再走。”她領著曉珀往裏走,卻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
“進去看看吧。”漓雲站在莫子涵房前對曉珀說。
曉珀疑惑著推開門進去,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漓雲倚著門落寞地笑,他的手還是微不可察地顫抖了。
“莫子涵……姑娘麼?在中原的這段時間估計受你照顧了,曉珀特來道謝。姑娘要早日康複才是……曉珀告辭。”他托起莫子涵的長發,在唇邊輕輕一吻,悄然離去。
莫子涵隱約聽到房門輕閉的聲音,耳邊的發間冰涼著濕濕的。她倏地睜開眼睛,裏麵一片清然。
曉珀走出了院子門口,忽然有人從背後輕輕地抱著他。他身體猛地一震。
“曉,走好。”莫子涵蒼白著容顏,在他背後笑著說。她沉默了良久,卻隻說出了這句話。
她放開了他,那笑裏滿是苦澀。
“姑娘注意身體才是。”曉珀突然拉過漓雲的手,說:“我與漓雲的婚期將至,必須要告辭快些趕回珈藍去。所以就不打擾了。”
莫子涵一愣,道:“如此就太好了。那子涵就現在這裏恭喜曉珀公子和漓雲姑娘了。”
“謝謝。”曉珀牽著漓雲便走。
馬車上,曉珀拿出放在胸前的長簪,深邃地凝視。
漓雲看得心疼,索性開口問:“為什麼不留下?你明明什麼都沒忘。”
當他醒來,她見他看著發簪出神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什麼都沒忘。那樣深沉而遙遠的感情,她無法觸及。她輸了,徹徹底底。
曉珀回過神來,問:“你剛剛說什麼?”
漓雲拂起車簾,看向外麵,道:“等回到珈藍,我便會遞上退婚書。”
曉珀一笑:“好,謝謝你。”他真心謝謝漓雲剛剛能配合他演了一出戲。至於漓雲所說的留下麼,曉珀低眼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倚躺著車窗,閉眼苦澀地籲了一口氣。
那雙手沾滿了她的血,要怎麼留下?
莫子涵站在院子裏看著曉珀離去的背影,林熙鈺在身後攬過她,心疼道:“你還想倔強到什麼時候?你忘了身後永遠有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嗎?”
莫子涵眼角沾染了眼淚和清淡的笑意,頭埋進了林熙鈺的胸膛。
“夜,我們成親吧。”
“好。但是你心裏有一個角落我是不會觸碰的,我也不會在意的。”
聽著林熙鈺酸酸的話,莫子涵笑罵:“夜笨蛋,夜才是口是心非而狡猾的家夥。在意你就明說,我心裏的全部位置都會讓你進駐的。”
林熙鈺聞言,低低地笑了起來。
“夜,孤獨了那麼久。我怎麼再舍得讓你孤獨一輩子。”
孤風畫卻遠山,
漫天寒,
寂雪欲遲春跡峭寒潺。
桃花顫,青眸咽,再縫難。
斜看雪飛凝淚玉妝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