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四的心想(1 / 2)

前陣日子前的那場鬧劇曆曆在目。倉麟自那日後便不見蹤影,我心想他是被我氣走了吧,終於是走了。我舒了一口氣,駕著腿坐在亭子內的石椅上。石桌上擺著自製的花茶,望見阿四正在不遠處的池子邊呆立著,隻是望見他那偉岸的背影,亦不知他在思考些什麼。我本是想喊他過來喝喝茶,卻又是想起那天他對我說的話,便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衣裙上染了些許塵,卻又是乍得被風吹散了,上空有一群南飛的雁,隨著那陣清爽的風杳然而去,在這喧囂外的靜謐中,吹著涼風睡覺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我剛閉上眼睛,卻是感覺身旁站了一人,睜開眼,還果真是阿四。阿四本來就是泛著冷意,自從換上玄色的袍子,給人的感覺便更加森然,他乍得出現在我眼前,不由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以一個半躺半坐的姿勢望著他,然後伸出手,道:“拉我一把。”阿四目光莊重的望了我一陣時間,然伸出手,繼而神情嚴肅道:“銀鈴,要問你一件事。”我端坐起,端起桌上的茶水,故意在阿四麵前將茶杯晃了晃,一副有模有樣的樣子,繼而又是在阿四麵前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緩緩開口問道“要問我什麼?”麵對麵朝著阿四,就如此靜靜的看著他時,倒是覺得他比第一次看見時的感覺變了一些,許是更加熟絡了,所以感覺他的本有的蕭瑟漸漸的化作了一身的傲骨。我從未問過阿四之前是為何受傷,本以為他隻是一條小蛇而已,現如今看著小蛇逐漸化成了一名魁偉的男子,疑惑倒是有得幾分,卻也沒有去問,難道此時他是要與我講那來龍去脈了?我靜等阿四吐出下聯。然後,阿四伸手撫了撫我的發,眼似和煦,柔聲的說道:“你定是想過我的身份,想過我為什麼會受傷,但你可曾想過問我?”我望著阿四炸了眨眼,繼而伸手撥開阿四搭在我發上的手。任情適意﹐我道:“是想過,可你若是想告訴我,自然會說的不是嗎。”頓了頓,又悠哉的說道:“其實就算你不說,又怎樣呢,我也不喜歡去多管閑事,你就算不和我說我照常可以過活不是嗎。”阿四反握住我的手,雖平日裏也不苟言笑,但也沒此刻來的肅然,他又說了一遍:“銀鈴,我要問你一件事。”我手中泛著幾分暖意,感覺阿四的手又握緊了些。“這句話你先前說過了,你問吧。”阿四沉默了一瞬,“你隻需要考慮一下我的話就好。”阿四望著我,眼裏漾起三分溫暖,又乍的泛起了幾絲怯怯,神情雖仍舊鄭重,但臉龐兩端,在這溫涼的和光之下,微妙之中,隱約浮現了一陣淺淺淡淡的胭脂紅,卻仍舊是不苟,聽他道:“你願意做我的夫人嗎?”話語溫存,好似暖流浮遊掌中,而幻象告訴我,天邊飛過的一隻大雁會會飛著飛著突然掉下來。可是,我等來的隻是一群大雁往南飛去的景象。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感覺一陣暈乎,聽著秋風卷起殘葉,再看著阿四淺黑的雙目,心一沉一浮,我張著嘴巴訝異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說要我做你的夫人還是夫-子?”阿四,他定是從我眼中看到了惶恐。卻是聽他聲音沉穩,道:“夫人。”我屏息,冷靜了一會兒。阿四此刻,可否是在對我傾訴情意?還是——他直接跳過了這一點,奔到婚配這頭了?無論如何,歸根結底,這好像,不,這是我第一次被一者告白。被告了個白,這感覺不帶緩勁,就像是乍得誤吃了一顆辣椒一般。與此同時,阿四可又是第一次對人表露情愫呢?可他這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像是第一次嗎?可剛才他是否的確是臉紅了?我順著這思路想了很多,而這些小雜念、小心想在腦中交雜不清,亂了心緒。難得今日天氣尚好,難得今日暖陽當頭,靛青色的天,素白色的雲,爽朗的風,滿身的閑情逸致卻是被阿四的一句話,區區一句話給毀了。想著,突然回想起前幾日,我在整理葡萄架時險些被地裏的大石塊絆倒,好在阿四來扶了一把,當時看他的眼神就有種奇怪的感覺,倒是說不出來,放到此時,說不準當時他便將一些話醞釀在肚中了。我思慮了一會兒,對阿四道:“你容我想想。”阿四鬆開我的手,點頭道:“我等你答案。”他的神情從原有的肅然緩緩變成了從容,他突然對我淺淺的一笑,伸出手撫了撫我的發,低頭望著我道:“我不容他人傷害你。”我手上溢起了不少熱汗,又不自覺得握起了拳頭,望著他疑惑不解,“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阿四站的筆挺,簡淡答道:“我早就想問了。”我著驚的凝視阿四,伸手指像他,質問:“難道你是對我居心不測很久了!?”阿四伸手抓住我的手,又變成一副謹嚴,他道:“一些話是想等到你問我後再與你說,可是終究沒等到你來問我,所以隻好我對你說了。”他道:“許是你少有與外界接觸,不懂得那外界糾紛是多麼龐雜,在我受傷之後的這段時間裏,與你呆在這園林之中不受外界幹擾,思緒終是能體會到了幾絲清淨。”我突然想到阿四在前段日子,夏至末尾時,他問我是否有的幾個好朋友,當時我指著遠處正在補牆的倉麟說,“若是朋友都像他那樣的性格,我真是不敢多交幾個。”那時他聽我這麼說,清淺的笑了笑。此刻,我搖了搖頭,不解道:“我隻是順手就下你,若是因為這個你才想要我做你的夫人,我想還是算了吧,感恩戴德也不用以身相許吧?況且你怎麼又知道我少與外界接觸?即使我不怎的與外界接觸,亦不代表我沒有壞想法。”阿四的笑意闇淡,似寥若晨星一般,他隻是牢牢地握著我的手,開口溫和的說道:“每每望著你,就如望著一汪清泉,能清楚反射出我的模樣來。”他頓了頓,又道:“你固然有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可這正是我缺少的,一個性格不靈活的人,身邊正是需要一個精靈古怪的伴侶,恰巧你是。”我仍有不解,顰眉道:“你說的恰巧,說不定不隻是針對我,也許你環顧四周,還有很多恰巧等著你,你何必將目光放在我身上呢。”見阿四嘴角掠起一道淺笑,道:“你說的恰巧又哪裏去尋呢?我說的恰巧,是你這隻精靈,再無他者。”他指向一顆已是掉光葉子的果樹,語氣平和道:“天可以補海亦可填,水滴石穿,今日日月一去便不再複返,來日的日光亦帶不來當下的感覺。”他輕推我的肩,使我麵朝向他,繼而緩緩道:“我的心思,我已然了明確。”我可以在阿四的眼中隻望見一片渾濁,一片沉沉的黑色;所以他才向往有一雙清澈的雙目時常望著他嗎?想到此處,我有種欲望想問問阿四,關於他受傷之前,他來到園林之前的生活,還有,如果此時他不被叫做阿四,我又該喚他什麼名稱?但在此之前,我知道我又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