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詡沿著玄武大道的右側繼續向北走,就看到道旁有一條三四米寬的排水溝,這溝裏的水,引自城外的嘉陵江,這水溝在平日裏是被當做下水道用的,城裏的百姓把食餘的垃圾和排泄的糞便全都倒入了這條水溝裏。
平時,這溝裏的水是很渾濁的,裏麵散發著糞便的惡臭味,可昨天下了場暴雨,大量的雨水把水溝裏的髒東西都衝到城外去了,此刻溝裏的水是少有的清澈見底,偶爾能看到一群肥肥的大黃魚,它們聚在一起啃著什麼。
那些作為魚食被啃食的東西,竟然是一具具漂在溝裏的屍體。
昨天城東大戰,無數屍骸落到了嘉陵江裏,被江水裹挾著衝進了排水溝裏,再加上排水溝僅有一米來深,所以,很多屍體都被卡在了溝裏。
王詡舉目一看,左右兩條數公裏長的排水溝裏全是屍體,有的屍體都被泡了一天了,都被泡白了。值得慶幸的是,溝裏的那些死人都是昨天才被殺的,時間還不久,還沒發臭,估計再過兩天,如果沒人給他們收屍,這些屍體就將臭不可聞了!
歎了口氣,懷著種兔死狐悲的複雜心情,王詡一邊繼續向著城府走去,一邊仔細的掃視著溝裏的那些數不清的浮屍。
他之所以要細看那些浮屍,主要是想看看,那些人是怎麼死的,最好在看過後,自己能從中吸收點兒經驗教訓,防止以後自己也像他們那樣被殺。
突然,在那密密麻麻的浮屍之中,王詡發現了自己的熟人,就是在君子樓裏揍了孟龍潭一頓的那三人,這三人果然是過命的交情,活著的時候玩兒在一起,就是死了,屍體也紮堆漂到一塊兒了,這不得不說是種緣分哪。
隻見,三人中那個矮壯的和尚,被巫人斬斷了右手,雙目圓瞪的漂在水麵上,讓他死亡的原因,是鑲在他禿頭上的一柄骨刀,這柄骨刀橫著砍到了他的頭上,差點兒就把他的禿瓢給整個削下來。
三人中那個瘦高的劍修,被巫人斬斷了兩條腿,活著的時候,他就臉色慘白,如今死了,臉更白了,白的有點兒可怕,再加上他臉上還保持著死前那扭曲著五官的表情,怎麼看,他都死的很痛苦,的確,他死的很慘,他被巫人開腸破肚了,那條慘白色的大腸,一端連在他的屍體上,一端隨著水流向著遠處漂了好幾十米。
三人中那個仙風道骨的道士,死的最輕鬆,死後的表情倒是挺安詳的,閉目而逝,他的身體沒被巫人給破壞掉,屍身挺完整的,他死的很簡單,在胸口那心髒的位置插著一把鐵劍,好像就是他自己的那把鐵劍,王詡覺得,他是自殺的,他肯定是在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好朋友已被巫人虐殺後,知道自己沒有反抗的能力,於是,索性就拿劍捅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站在溝邊上,低頭看著漂在溝裏,隨著水流上下沉浮的三具熟人的屍體,王詡長歎口氣,心中五味雜陳,怎麼說,大家也算是相識一場,昨天,還看到他們三個在君子樓裏耍流氓呢,今天,他們就陳屍在臭水溝裏了。
眼前的這一切,充分說明了,在大荒,自己必須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大意,如果大意了,隨時都可能死於非命,這三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這地方,生與死之間的距離,也許就是那麼一毫米,殺人與被殺之間的差距,也許也就是那麼一瞬間而已。
王詡又長歎了一口氣,收起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同情心,雖然隻在這裏呆了幾天,可他已經活明白了,這裏是沒有什麼感情可講的,這裏隻有優勝劣汰,隻有強弱尊卑。你強,你就能殺敵致勝,你就有資格活下來;如果你弱,那你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三人就是明顯的例子,他們實力不濟,於是就被巫人圍殺了,沒什麼值得同情的,優勝劣汰而已。
從空間囊中取出了三口紫檀棺木,又給了遊蕩在水溝邊,在屍體上撿破爛的兩個乞丐幾枚金幣,王詡讓那兩個乞丐把那三具屍體給放進棺木裏,等他們幹完後,王詡把這三口棺木給收了起來,又給了那倆乞丐幾枚金幣,等那倆乞丐感恩戴德的離開後,王詡繼續向北朝著城主府走去。
兩分鍾後,王詡來到了城主府的門口,就看到,門口站著兩排頂盔摜甲、佩刀持槍的士兵。
在那些士兵裏,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頭目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看到身穿官服的王詡正向著自己走來,馬上就迎了上去,躬身問王詡道:“大人,您是?”
別看這年輕人已經做到頭目了,平時也見過無數的各種官員,可他還真沒見過像王詡這麼年輕的官員,在他眼裏,麵前的王詡就是小孩兒嘛,怎麼可能是朝廷命官呢?
王詡看到他那懷疑的目光、聽到他那疑惑的語氣,就知道,這年輕人明顯不相信自己也是個官兒,看來自己是不能直接進去了,得叫孟龍潭出來接自己。
於是,王詡對著年輕人撇了撇嘴,低聲道:“孟龍潭孟大人在嗎,您辛苦,幫我給孟大人傳個消息,就說王詡來找他了,有東西給他,謝謝了,您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