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琴聲從燕京城最大的酒樓——風花雪月樓內一處幽深的小院內傳來,抑揚頓挫,在淡淡的憂鬱之中又夾雜了淺淺的氣度,似是最矛盾的結合體,而夾在一起,卻又有說不出的好聽。
這座幽深的小院叫芙蓉閣。走進小院,隻見裏麵有一方不大的水塘,種植了滿滿的一池荷花,在這正值夏日的日子裏,顯得出塵而高貴。
小院的布局甚是別致,卻又簡單而不失大方。兩層的小樓矗立在這並不大的小院中央,小樓前有池塘後有花園,花園之中還有一麵不高的假山緊貼著院牆。或許並不能稱之為“花園”,它畢竟太小了,隻能放下一張紅木桌,兩張檀木椅,餘下一些花花草草的樂園。
小樓的樣式也很特別,像是夾雜了一些歐式風格,在這近似唐朝的時代有些標新立異——不,應該是不可思議,但事實確實如此。精致的雕花手藝惟妙惟肖地模擬出花鳥魚獸、飛禽草木,為這寧靜的小院添了一絲生氣。
推開紅木大門,見到小樓的第一層雅致非常,雖不輝煌奪目,卻清新淡雅,空氣中滿是荷花的香氣,淡淡的,有些捉摸不定。門前有一麵花雕屏風,繞過屏風,再繞過後麵的幾層絳紫色的紗簾,向前走,穿過小樓第一層在樓牆後方開的小門,見到一個人在撫琴。
這是一個男人,哦不,這是一個風華絕代、傲然出塵的男人。見到他的背影就如此讓人心醉。那人一襲月白色長衫,漆黑如墨的秀發被一根暖玉樣的簪子綰起,隨意的坐在一張檀木椅上,上身微微抖動,雙臂在古箏之上來回彈動,既不急切又不緩慢,隻是——從容不迫。
彈奏出來的聲音如夢如畫,悠揚而動聽,清脆又仿若小溪流水一般一下一下擊打著你的內心,似乎要將其打開,卻又不急不躁,隻留那極似甘泉的音符流進你的心靈——和彈琴人的手一般從容不迫,似乎又要穩定你,讓它平靜。
忽然,琴聲急促了起來,好似千軍萬馬一般踴躍過來,又仿若高山流水,瀑布暴跌,氣勢雄偉磅礴,琴聲高昂,聲音急切而劇烈,它們在叫囂著、咆哮著、撕裂著,似乎在拚盡全力呼喊著什麼,講說著什麼,叫人想努力去聽又聽不到,隻得在心裏幹著急。正待繼續傾聽之時,琴聲忽然戛然而止,群響畢絕,不禁叫人在大歎過癮的同時又為這未完的琴聲惋惜,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彈琴之人緩緩放下手,又輕輕站起身來,才看清原來古箏前還坐有一人,那人似乎還未從琴的餘韻中醒來,見到彈琴之人站起,才回過神來,由衷的讚歎道:“這可真是仙樂啊!清蓮,最近我幾乎天天都來此處聽你彈琴,而你卻回回都讓我驚歎不已,拍手稱快,可真不愧為‘天下第一琴師’的妙讚啊!”
那名叫清蓮的人道:“昊王也謬讚了,這世上哪有什麼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過是個虛名,是世人給予的頭銜罷了。”
清蓮邊說邊轉過頭來,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膚色白暫,晶瑩透亮,一雙黑得如同黑曜石般清澈而又炫目的眸子,挺立的鼻梁,微潤的水唇,擁有完美弧度的下巴,長長的不停閃動、類似蝶翼的羽睫,遠山似的長眉,真是美得不可方物,無與倫比,無法用言語形容,是啊,這夢一般美好的人兒,這風一吹就仿若羽化仙去的人兒,任是你再博學,也是理屈詞窮,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隻想起微不足道兩個詞:風華絕代,傲然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