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丁香和七月(1 / 3)

經過近十年風霜雨雪的洗禮,這棵丁香已長有三米來高。丁香花盛開又凋謝,生生不息。而栽種這顆丁香樹的人,再也沒有來看過這顆丁香樹。也許她不會想到,當年那顆丁香苗會長成如今的參天大樹。又或許是她不敢,不敢看這顆丁香樹,不敢回憶那些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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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是孤兒,她是柳媽在丁香樹下撿到的。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柳媽並沒有讀過多少書,是個粗人,取的名字自是不能與那些文縐縐的風流才子相比。因為在丁香樹下撿到這個孩子,柳媽幹脆就取名丁香。

丁香自小長得精致漂亮,同村子裏的人都誇丁香漂亮,連當頭花魁也不如丁香,甚至還有一些人想要把丁香討回去給自己兒子當小娘子。隻不過都被柳媽拒絕了,柳媽是寡婦,相公老早去了,唯一的娃兒還病死了。因此,柳媽對待丁香簡直像親生母女一般。

八月,棗子樹上半掩著或多或少的青澀棗子,有些棗子雖然大,卻是青色的,吃著澀的不成樣子。丁香曾經貪嘴,爬上樹一口氣掰斷幾支樹枝,咬著樹枝上的青棗,隻覺得牙齒根都要被酸掉了,頓時眼淚汪汪,好不讓人心疼。

從此之後,丁香就學乖了,也不偷偷背著柳媽采青棗了。

在丁香七歲的時候,遇到了七月。七月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興許隻有那一對鋥亮漆黑的眼睛可以看到清楚。七月隻穿一件成人上衫,還沾滿泥漬,腰上綁著一條粗布,腳丫上全是泥巴。棗子樹在丁香的家門口,她可以從窗戶上看見棗子樹,也可以看見樹邊的七月。

在丁香看來,七月像餓狼一般盯著棗子樹上青澀的酸棗,然後爬上樹狠狠掰斷樹枝。跳下樹,七月拿著棗子就吃,吃得津津有味。

丁香看到這一幕,仿佛幾年前自己吃那酸棗的感覺記憶猶新,腮幫子似乎還在酸痛。丁香忽然叫了一聲,現在才七月中旬,棗子才剛剛結,而她在八月采的棗子就如此酸澀,那麼眼前這個小女孩吃的棗子豈不是更加難以下咽?

丁香跑了出去,走到七月麵前,她有些害怕這個小女孩的眼神,如此凶惡。她指著七月手中的棗子說:“這個棗子還不能吃,還沒熟。”

小女孩沒有理她,繼續撕扯著樹枝,好把棗子拽下來。丁香好像想起什麼,小手塞到衣兜裏麵,從裏麵拿出幾塊不過拇指大小的糕點,糕點精致糯軟,看起來十分好吃。柳媽是寡婦,沒有經濟來源,所以丁香的生活還是比較苦的。但是裏麵從來不會讓丁香缺吃,每個月總會買一點糕點給丁香。這些是丁香最後的糕點,其實丁香滿舍不得的,但是她看著眼前的人好像幾個月沒有吃過飯一樣。

七月看著丁香,漆黑的瞳仁印著丁香的樣子,紮兩個辮子,穿著最普通的布花衣服,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容。七月動了一下嘴唇,丁香又把東西伸過來,七月嚇了一跳,快速地緊緊地咬著丁香的手腕,丁香頓時哭了起來,她不明白七月為什麼要咬她。

咬出了血,七月嚐到味道,比那酸棗還要難吃!

柳媽或許聽見丁香的哭叫,手擦著圍裙,“丁香啊,哪個王八羔子欺負你啦?”

出門一看,一個女孩咬著丁香,柳媽看著此場景,不由心疼,拿著擀麵杖就要上去抽七月。

丁香卻叫著,“娘,不要!她餓了!”

柳媽一愣。

後來,丁香纏著柳媽要七月留下來,柳媽最後也無可奈何。柳媽一開始也不同意,因為家裏貧苦,但是因為丁香還是讓那個女孩留下來,那時候在七月,所以柳媽就給那個女孩取名七月。

後來,家裏終於維持不下去了,柳媽決定自己種菜賣錢。有哪家的小崽子想來拔幾個蘿卜吃吃都被七月打了回去,哪家崽子欺負丁香,七月自然要把那個崽子打到連他媽也不認識。

柳媽看著七月如此護著丁香,也愛屋及烏。

從小到大,七月一直保護著丁香,七月像丁香的守護者一樣。

丁香自小就長得不賴,眉毛彎彎,是標準的柳葉眉,眼睛似乎含著水一般,如此清澈見底,幹淨使人舒坦。

而七月女生男相,骨骼比較大,也濃眉大眼,在加上七月總是留著到肩膀的頭發,說話做事都比男孩子麻利,許多人都感慨七月為何不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子。七月的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的眼睛,不行丁香一樣幹淨,反而有點像看見世間全部醜惡,漆黑到深不見底的眼睛。

那一年,丁香十六,七月十八。

當每一個朝代麵臨衰敗的時候,都有另一個朝代取而代之。

在那一年,是所有老百姓的恐慌。朝廷腐敗貪汙,外麵又有沙場戰爭。有多少人在那時候喪失生命,又有多少人泯滅良心賣國?

在叛軍來臨皇都,那些早已迂腐到骨子裏的昏庸老臣還信誓旦旦的保證定要用君子之道來說服那些異國蠻夷,還未知這個王朝必定毀滅。

當七月挑著擔子和丁香賣完菜回來,看到何種淒涼境地。血跡滿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充斥整個村子。原本安靜祥和的村子竟然變成了如今的人間地獄!一路上,滿是殘肢,還有微不可聞的哭泣哀嚎。丁香的臉都嚇白了,手緊緊拽著七月的衣角,她心地善良,她說:“七月,我們救救他們吧。”

七月把扁擔拿到手中,“我們救他們,那誰救我們?”

是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救得了她們,王朝更變必定要殺戮萬分!

丁香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眼淚從眼眶裏流下來,她從來都憐憫眾生,舍不得看著無辜人喪失生命。七月有時候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在這樣一個貧苦的環境長得的人為什麼有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