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王李芝高的大動幹戈,直接在京城裏引起轟動,而且更是自此之後的同一天,老唐王李芝高還向這座天下公布了一個重大的消息。
自此之後,大唐境內,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個名為“唐王孫”的小孩,是唯一一個值得老唐王李芝高,自唐宋兩朝停戰以來,親自帶領金吾衛,策馬直奔大理寺的人。更是唯一一個,逼迫得老唐王李芝高,手執長槍,指著大理寺的匾額,大呼卸了門匾當柴燒的人。
要知道,唐宋兩朝停戰以後,老唐王李芝高,就禪讓給了他的兒子李漢之,而他自己則是一心躲在他那自己定製打理的茶花園裏,專心打理著茶花。
往後的幾年之中,這位曾經陪同他的好友兵聖賈文龍,幾乎是能征善戰的老唐王,就再也沒有扯過馬韁,更別提是上馬持槍了。
一經回想起這些往事,孫駱涯不由地就有股憂愁湧上心頭。也不知怎麼的,或許是近鄉思怯的原因吧,對孫駱涯來說,京城是他自角鷹山以外的另一個家。回到了久別以後的家,難免會有許多往事如走馬觀燈一般地出現在腦海裏。
就連他之所以一來到京城,沒有第一時間去皇宮,而是直奔這座醉仙樓的原因,也是因為他曾經與他的老爹孫希平一起離開京城之前,吃的最後一頓飯,就是在這座生意日漸冷清的醉仙樓。
當時,那位模樣落魄,意氣全無的半老男子,就是領著小駱涯坐在了孫駱涯今日所挑的這個位置上,也是與孫駱涯一樣,跟店小二要了一壺醉仙釀,和一份醬豬肉。
那位本來不用瘸腿的男子,完全可以將禁軍全部打飛的男子,隻是默默地喝著醉仙釀,與年僅四五歲的小駱涯,說起了那年他與一名極為好看的女子,在這座還曾生意紅火、還曾是酒樓,並非是如今客棧的醉仙樓裏一起吃了一頓不是很奢華的午飯。
那一天,他們兩人相對而坐,桌子上,也是與今日這般的一份醬豬肉,和一壺醉仙釀。
男子像是好幾天沒吃過飯的乞丐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狼吞虎咽。
而女子呢,則是兩手托著腮幫,就那麼笑望著這位自己中意的粗鄙武夫。
孫駱涯記得,當時他的老爹在與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淚流滿麵。
隻不過當時的小駱涯並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老爹會哭的稀裏嘩啦。
這世上能有那麼一位女子中意你,這不該是一件幸事嗎?
後來,孫駱涯知道了那位女子是誰。
她啊,就是他已經離開人世的娘親。
也就是那個時候,孫駱涯才忽然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老爹那個時候會哭的稀裏嘩啦了。
是啊,這世上如果有那麼一位中意你的女子的確是一件幸事。可你如果沒有能力保護好這位女子呢?
或許,這就是孫希平當時會如此傷心的理由了吧?
孫駱涯如此想著,身邊不知何時送來醉仙釀與醬豬肉的店小二已經收起了托菜盤,覥著臉笑盈盈地告退一聲:“客官慢用。”
孫駱涯瞥了眼店小二離去的背影,沒有過多的去在意他,而是有些在意離他不遠處坐著的那一桌子人。
坐在那張桌子上的,就是先前他在客棧門外察覺到的那對年輕男女,至於那位白眉無須的錦衣老人,則是畢恭畢敬地站立在兩位年輕人的身邊,沒有落座的跡象。
錦衣老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窺視,忽然轉頭,卻見這位相貌並不如何出眾的年輕人立即扭回了頭,兩人這才沒有四目相對。
“怎麼了,陳老?”李九歌先是將手裏的象牙骨扇放在桌角,接著從桌麵上翻開兩隻瓷杯,然後分別往瓷杯裏倒滿了茶水,他將其中一杯茶水挪到了身邊那位貌美的年輕女子桌前,嗓音不輕不重地說道:“該不會是那家夥有所動作了吧?”
“暫時還沒有。”陳老微微搖頭。
李九歌微微蹙眉,他琢磨道:“陳老,該不會是我弄錯了吧?難道他真不是什麼欺良惡徒?”
“不好說。”陳老仍是搖頭,“公子,知人知麵不知心,咱們還是得多提防著點。”
李九歌點點頭,然後端起瓷杯喝了口茶水。
“小九歌,我覺著他不像是壞人。而且……”曾被男子稱作是“仙兒”的貌美女子,欲言又止道。
“而且什麼?”李九歌沒好氣道:“聽你的意思,咱們遇見他難道隻是巧合?”
李鳳仙微微點頭,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壞人,而且啊,我覺著他的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