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五乘輕騎,轟隆隆急馳出了洛陽。馬上的騎士,車內的乘客,臉色大多都不好看。而送行的人,臉上的黑雲也不遑多讓,一襲白衣被揚起的塵土熏成了淒黃。
熊峰的不好看是因為芳翠樓的小桃紅還等著他去告別,朱楚和另外兩名侍衛莫麒和譚恒是因為沒來得及采幾朵洛陽的牡丹回去,寶寶則是因為想跟大哥共乘一騎又不敢開口,而衛紫衣呢,臉上陰晴各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有一個人喜得咧開了嘴笑,這人就是高曉菁.終於離開洛陽了,還是坐著豪華的馬車,隻除了一點,小姐雖是個好人,卻也是個怪人,明明是小姐,非得叫寶少爺,還幫自己改了個名,叫小棒頭。
“小棒頭。”寶寶有氣無力地叫。
小棒頭臉色暗了一下:“寶少爺?”
寶寶瞟了她一眼:“快想想,有什麼遊戲.我快悶死了。”
小棒頭很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繡花?剪紙?猜拳?”
寶寶搖搖頭,撅撅嘴,無趣。“都沒勁.要不你唱支歌來聽?”
小棒頭靦腆道:“我唱得可不好聽。”
寶寶逗她:“又不是唱給情郎聽,怕什麼?”
小棒頭深吸,鼓氣,終於放聲而歌:“小放牛,晨早摸黑去放牛,一隻牛兒嗷嗷嗷,兩隻狗兒汪汪汪,三隻……”
隨著寶寶從撲哧撲哧笑到哈哈哈哈笑,小棒頭的一首歌也從大聲大聲唱到小聲小聲吟。
車窗外的熊峰哈哈大笑:“再唱下去,鳥兒都被你趕跑了。”
寶寶等笑得累了,才安慰小棒頭:“不錯,不錯,很有意境。”想起牛兒嗷嗷嗷,忍不住又笑了。小棒頭臉脹得通紅,埋怨了:“我都說唱得不好聽了。”
寶寶道:“好吧,那我也唱一首讓你笑笑。”
我是一隻小青蛙
我有一張大嘴巴
兩隻眼睛長得大
看見害蟲我就一口吃掉它
我是一隻小青蛙
前腿短來後腿長
天裏住來水上爬
看見害蟲我就一口吃掉它
清脆稚嫩的聲音再加上逗趣的動作,小棒頭果然笑了。車外的五人不好看的臉色也漸漸展開,添了幾條笑紋。隻是熊峰和朱楚尚有一個疑團繞在心頭,那就是寶少爺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若說是個他,卻生得粉雕玉琢,太過精致了;若說是個她,卻又舉止大方豪放,沒有半絲女兒羞態。直到有一天寶寶大大豪放地在河邊秀了秀她的晶瑩玉足後,熊峰和朱楚心中的疑團才得以釋懷:女孩兒應該不會隨便露出雙腳吧。可是很快地,他們又陷入了另一個煩惱。
話說這一天,一行人趕路累了,到了一間客棧投宿。寶寶此時卻在跟周公下棋,賴著不肯醒。衛紫衣無奈,隻好抱她下車,直入客房,吩咐其他人先用飯。熊峰看著衛紫衣的小心翼翼樣,心中略略有些奇怪的感覺。
等寶寶醒了,飯也涼了,衛紫衣要吩咐將菜熱了再端來,寶寶肚子卻等不及了。衛紫衣唯有叫小棒頭端來糕餅先給她吃了。寶寶毫無拘束的吃法讓唇上留了些餅屑。於是衛紫衣很自然地用食指拈過餅屑放入自己口中,再很自然地吮了吮食指。
這一連串很自然的動作瞧在寶寶眼裏,化作“間接親吻”這個詞兒在腦中一晃而過,愣了。
衛紫衣見她愣愣地,也愣了。
兩人你一愣,我一愣,愣是把空氣弄得有絲曖昧的味兒鑽入了剛要進房報告的熊峰的鼻子裏。熊峰那有點奇怪的感覺終於明朗化,“斷袖”二字嗖一下涼涼地從他的腦袋中跑了出來。
“熊峰,什麼事?”衛紫衣第一個清醒了過來。
“教……教主,剛……剛接到教中兄弟的飛鴿傳書,毒祖教的藍白,就是那個煙紅樓的甄甄好象正朝咱們的方向趕過來。”熊峰有點結巴,估計被剛才那陣味結結實實地給嗆著了。
衛紫衣沉吟了一下,才道:“去準備一下,我們連夜趕路,叫大家路上多留個心眼,提防她會下毒。”
寶寶等熊峰出去了,才對衛紫衣戲謔道:“大哥好豔福啊,以前有個倪秀雲,現在又來個藍白。”
衛紫衣斜斜看她一眼,笑道.“寶寶魅力也不小啊.我看那個蕭傲雲對你挺癡的嘛。”
寶寶吃吃笑道:“大哥是在吃醋?”
衛紫衣刮了刮她的鼻子,“別再扯了,快吃點熱飯,等一下又要趕路了。”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