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澤國西境以西的荒遠之地,有一奇石鎮,鎮上之人世代居住於此,生活和樂安寧。
距奇石鎮數裏之遙有一座山,名曰玉雪山,山峰高聳,山頂雲霧繚繞,長年積雪,山上奇珍眾多,但山腳沼澤密布,瘴氣彌漫,密林中毒蛇猛獸數不勝數,十分凶險,是以多年來未有百姓上山尋珍,有江湖俠客聞名而來,進了密林再也出不來。
百姓曾言山上有仙人,曾於朗朗晴天見山頂人影晃動。
也有人言山上住著世外高人,設下重重障礙防止世人打擾。
更有人言山上有瑤池仙子,曾聽笑聲銀鈴,繚繞耳邊。
卻有到過山腳附近的人說,山上神鳥守護,不許凡人進出。
······
人們對於未知之事總是諸多揣測,但這並不影響生活的進行,奇石鎮的人們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西境之地偏遠,白日裏陽光朗朗,一到夜晚,便覺寒意逼人,四周寥廓蒼涼,地上不見任何走獸。
夜色籠罩下的樹林泛著森森寒意,林中鳥類雖多,卻連一絲聲響也不聞。忽的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驚動林間枝頭飛鳥,怪叫一聲向夜空飛去,生生撕裂這一夜死一般的寂靜。
隨著聲音來近,來人漸漸能看清了,一個男子騎在馬上,夜色濃重,看不清他的模樣,隻隱約見得身姿修長,如同名家描摹而來的絕妙手筆,馬雖快,他卻紋絲不動,坐姿端正,衣角微揚似帶著戰場硝煙未盡的味道。
男子端坐馬上,忽然揚手勒馬,駿馬仰頭嘶鳴,聲音極其清亮,他手臂一動不動似鐵一般,一望便知馬術極其精練。
“跟了這一路,還沒夠麼?”男子沉聲道。
他話音剛落,數十隱衛現身,靜寂不過一瞬,隱衛齊齊動手。
男子不過冷冷一笑,馬鞭揚起,他出手極快,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已出手傷了幾人,隱衛立即變換陣型,將男子圍在中間,卻又未動手,站立原地。
男子厲聲道:“還不下死手麼”,隱衛依舊未動。四下裏一片寂靜,男子將馬鞭收到腰後,不過隨意揮手,便帶了凜冽掌風,直接襲向離他最近一人,那人險險躲過,身後大樹應聲而倒,隱衛紛紛拔劍,出鞘的寒光勝過這夜的涼薄,男子臉色未變,迎身而上。
不變的寂靜在這一夜被打破,隻聽得劍聲交加,有人悶聲倒地,卻無一人求饒。
刀戟聲不過一刻鍾便停,男子站立中間,身姿挺立,衣裳發絲未亂一分,氣息沉穩,四周卻臥了許多隱衛,皆是一息尚存。
男子微微理了理衣袖,道:“逐隱,你還不出來”。
忽的從樹上輕盈落下一人,一絲聲響也無,樹枝不動分毫,可見輕功極高,那人隻走到距離男子十步開外,行了一禮。
男子道:“他讓你帶什麼話”。
逐隱聲音平靜:“主上知道攔不住少將軍,讓屬下告訴您,時候未到”。
男子嗬地一笑,厲聲道:“時候未到?可真是個好借口,我不過隻是想遠遠見一麵,有何不可!”
突然天空一道閃電劃過,照得男子麵容一瞬清晰,隻見他相貌十分英俊,一張臉很是冷峻,棱角分明,劍眉英挺,唇角都似帶著鐵血硝煙,最難得一雙眼睛十分銳利,望來時似長劍鋒芒,直直刺進人的心裏。
逐隱道:“主上說,少將軍之心,有人以後會明白,棋局不可亂,錯一步,毀全局,少將軍若願意自毀,主上不攔,但是少將軍若是要亂這棋局,主上必然要動手,還望少將軍權衡利弊,再做決斷”。
男子垂眸,不知哪個字眼打動了他,他仰頭,月色涼薄,照得四周密林十分森冷,心漸漸靜下來,他腳尖輕點,上了馬,道:“他能忍,未必別人能,我不亂,總有人亂,他別自己謀了一局棋,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
逐隱道:“少將軍之言,屬下自會帶給主上,願少將軍此回平安。”
男子聲音輕狂:“隻要他不給我下刀子,區區一些跳蚤,根本不能動我分毫。”他回頭看了玉雪山一眼,不再多言,策馬而去。
逐隱揮手,立即有數人現身,攜了地上隱衛而去,隻留一地斑駁血跡。
密林又重新恢複寂靜,不多時,雷聲響起,大雨傾盆而下,將這一地血跡衝洗幹淨。
夜的黑,隻有行走過夜間的人才知道,那些在這個劍聲紛遝,雨聲傾至的夜晚仍然睡著的平凡人們,仍然在睡夢中等待著第二天的黎明,然後開始新的一天,繼續他們平凡而又充實的生活。